大军开拔,浩浩汤汤。
……
战事歇后,春耕不知能否接续。
他们二人沿着乡野田间小道,巡览一番。
路上已有饥荒灾民开始讨饭,本就地力单薄,再加上血蝇的祸害,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是岁西陵荒,难饱农人腹!”
回到都护府,十六州的推举书信已经送到府上。
李长安望着一番肃然萧条的景象,心间难免悲愁汹涌。
刚好段若沁也从府院经过,望见他的神情,便开口劝了两句。
李长安强装笑颜,想到自己流落西陵,第一次去芙蓉楼时的心绪,天壤之别,自己都不敢想,能为大陵的百姓如此操心。
也许吧,这里的人生也是人生,成长也是成长,现在望着段若沁的容颜,更多的是一种故交的相知相惜。
“我们过会一起去祭拜姚府官,段姑娘收拾一下。”
“好的,少翰林!”
来到墓前,李长安端起酒碗,“姚府官,当初还是你借我银两,招呼我在姚府歇住,我李长安实在有愧,对不住你,愿你在黄泉路上走好,大仇已经得报,杀你的定西伯命丧火海,烧成了灰烬。这第一碗酒,敬你守护西陵。”
酒水倒在地上,再添一碗。
“这第二碗酒,敬你这个朋友!”
“这第三碗酒,我向你讨罪,没能保护好都护府,现在和废墟相差无几。”
说完,他将碗摔在地上。
“咔嚓!”
他蹲下身子坐在坟头前,拘起一抔黄土,任其在风中吹散。
苏云汐与段若沁祭奠结束之后,便离开了坟头,留他一个人在坟前静静。
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李长安抚摸着墓碑,眼角泛起泪花。
从未如今天一般,心里五味杂陈,貌似亲人故友的离开,将心间掏空,总觉得缺失了什么,伤悲情不自禁。
段若沁与苏云汐望着夕阳。
瀚海黄沙的豪壮,将晚霞的悲壮映得满地都是。
如此美丽绝伦的土地,怎能拱手落入妖、魔之手?
“若沁姐姐,你去过京都吗?”
“没有,我自幼在南地长大,往后流落到芙蓉楼间卖艺求生,本来一生没有什么出路,打算老死楼间。后面遇到了少翰林,我也慢慢改变了想法,毕竟,活着已经很幸运了,便不想自己糟践了自己。”
“若沁姐姐,你言重了,我们回了京都,比这里热闹多了,你把我和长安,就当作家人一样看待。长安啊,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时候和登徒浪子一样逞一下口舌之快,为人品质还是不错。”
“哈哈哈……说到这儿,我就想起他初来芙蓉楼时,满肚子花花肠子,拿我写的字和衣服去换钱,在坊间流传好久。”
苏云汐点头应道:“他有经商的脑子!”
正说间,李长安走过来,“你们两人,说我什么坏话呢?”
苏云汐翘着嘴角笑道:“正夸夫君英俊潇洒,经天纬地呢!”
李长安转而陪笑,露出了一丝欢意。
世界独情字感人肺腑,伤人痛绝!
他望着暮垂夕阳,无限感慨,“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祭拜一下故友?”
“等山河宁定,我们清闲了,每一年的梅花落时,就来西陵,拜望一下姚府官,看看这里的粗犷风景。我们拼了命换来的疆土,值得我们一遍遍观览。”
“如此甚好!”李长安拍手叫绝。
三人牵着马匹,踩着沙沙的声响。
落日余晖渐渐将他们的身影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