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高大的马驼呼地一声,甩出了鼻涕,李长安抱着背囊纵跃一步,闪开身影。
好险,差点被浇了一脸的鼻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西陵的市坊没有京都的规模,但也并非缺类少户,想要的,应有尽有,但凡有千金万两,好东西遍处都是,更是有蛮人的好货,京都几乎找寻不到。
李长安经过铁行铺,不禁想起,自己连把寒酸的挎剑都没有,又怎能配得上,大陵翰林儒士的风度。
走进商铺,各种铁器陈列,精巧的铁件闪着熠熠光泽,琳琅满目。
老板一口正宗的京都话,讲得字正腔圆。
“公子,寻什么物件?”
李长安一眼扫过,直接对着一排剑匣,其他的精巧铁器,恰是霜打的蔫茄,看都不看。
他挠了挠头,抬手指道:“找柄好剑!”
店老板绕了一圈,走出柜台,移步走到剑架前,依次取下两个紫木长匣,搬到桌上平放。
“公子,请过目,这两柄是昆仑陨铁浇铸的,兼顾铁石的柔韧与坚利,很是适合公子衔佩。”
李长安从匣中抽出剑鞘,细细观摩着剑鞘上的花纹镂刻,做工极繁,是一幅诗客泛舟的春江图。
沧海一粟,天地浩瀚无垠。
再抽剑来观,铁剑锃亮,白铁剑锋,闪着锐利的剑芒。
店老板打开另一个剑匣,抓起剑鞘,顺势递在他的手上。
剑鞘上饰有珠玉,从剑口到剑尾,米粒大的温玉星点相映。
以李长安的脾性,这剑有些花里胡哨,不及第一把那般中意。
于是他便未再拔剑而出,而是把手捏的这柄剑,重新放回剑匣。
翩翩公子,哪个不想剑气纵横动四方,声誉远扬。
随身的剑,也随着主人修为的高下,声名雀起。
店老板站在侧旁,轻声道:“公子若是喜欢,便莫要犹豫,买到便是赚到。这昆仑陨铁,可是几百年难得一回,再加上师傅的百般锻造,才有了今时的绝佳品相。”
李长安翻了一下剑身,伸手问道:“这柄剑售银几两?”
店老板直接了当,伸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两?”李长安皱眉问道。
“二百两!”店老板不屑笑道。
一副城中达官显贵嘲弄乡野村夫的讥讽姿态。
李长安憋着一肚子的火!
堂堂三品剑客,岂能受得了这种嘲弄,这要换做是在京都,不拿千金百两砸死他,都不解心头闷气。
手上也就几十两碎银,只得咽气。
实属无奈,又得拿玉蝉换剑!
李长安拍出一只蜜色玉蝉,愤懑道:“一物换一物,如何?”
店老板故作正经地摸着玉蝉,看了看色质,窃喜笑道:“可!”
李长安抓过剑鞘,锃地收剑。
扬袖出门。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能被人嘲?”
安能缺银少两买剑,使我不得心欢!
拍案一只玉蝉,也算江湖潇洒!
李长安心间盘算,等入了拍卖行的黑市,要他个几千两,省得赏钱不足,散钱没有江湖气慨。
挣得越多,桌子便能拍得越响,女人的鼓翘地儿,也越是白嫩Q弹。到时候,不再喜欢银两,只顾花费银两,体验一下马爸爸的心境,成天想着该怎么花钱。
到了拍卖行的门庭前,一座偌大的圆形楼厅映入眼帘。
“诚贾拍卖行”
八根汉白石柱巍然屹立,楼顶是圆形,仿若罗马式的清真大教堂。
踏入楼厅内部,三五成群的商贾一起谈笑,还有一些穿着敞口西领的外域人,典型的金色胡须与发丝,高鼻梁如同山岳耸割,蓝眼睛仿若一眼汪泉。
话音里带着一种特殊的腔调,但还是西陵当地的方言,支支吾吾讲了半天,李长安大概猜到了基本的意思。大致就是商议拍卖一件京都那边运转过来的青花瓷。
李长安未再过多停留。
沿着楼厅的廊道登上了二楼,跟从拍卖行的接待,到了行检官的门前。
门口紧闭,接待吩咐李长安稍等片刻,上个货家还在里面议价,不方便打扰。
李长安点头。
环视周围挂框中的丝织画装饰,极为精美,锦丝彩线细密交织,构成惟妙惟肖的锦画。他抬头望向顶楼,一排接待整齐划一,估计上面就是拍卖的场所。
大约半刻的时间,行检官的楼门推开。
一尊青花瓷的马踏飞燕被一个身穿银甲的兵士端出,装在一个水晶的方盒中,莹澈威武。
李长安跨步走进屋门。
“有何贵干?”行检官微笑道。
李长安摘下背囊,略带笑意,缓缓道:“谈笔拍卖生意。”
行检官解开系带,从背囊里掏出了裙衣、香囊、锦帕、以及宣纸墨字。
“这……这怎么还有女人的衣裙?”
行检官抓起裙角,轻轻一嗅,还有一股脂粉香气。
李长安大笑不已。
“检官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是一桩独门生意,且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