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场战斗,前后用时不过五分钟。
南城之外,匪军的先锋军阵中,主将方七佛骑在战马之上,举目远望,早已看清了南城下面发生的这一切。
方七佛气得暴跳如雷。
他皱着卧蚕浓眉,怒瞪着一双虎目,心中暗道:
“我家圣公方腊哥哥,这岂不是失算了吗?
我家圣公方腊哥哥,本是想着让那三个归降的朝廷狗官,到南城下面的护城河边喊话,先大骂昏庸的狗皇帝失德、失义、失民心,再想法招降守城的官兵。
即便那三个狗官做不成这些,足可以动摇杭~州守城宋军兵将的军心,让其士气低落。
谁能想到,那个狗皇帝赵佶,居然亲手射杀了这三个归降义军的朝廷狗官,瞬间就稳定住了守城兵将的军心,甚至还让宋军士气高涨。
不仅如此,保护着那三个狗官的百余名我义军执盾手,居然全部被歼灭在护城河前。
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哇呀呀……”方七佛大怒,他一挥掌中大刀,高声命令道:
“传我军令,义军攻城!
天佑圣公,既寿永昌!”
接到方七佛攻城命令的那三千多名早已准备好的兵将,纷纷高喊道:
“天佑圣公,既寿永昌!冲啊!”
“冲啊!杀进杭~州城内,活捉大宋狗皇帝赵佶。”
“冲啊!杀进杭~州城内,便可以劫掠六日……”
“冲啊!杀进杭~州城内,貌美如花的女子,皆是吾等义军兄弟们的……”
方腊匪军的先锋部队,高喊着出征之前,义军圣公方腊在誓师大会上的承诺。
此时,义军先锋部队的军心振奋,士气高涨。
方七佛及手下的亲从部队,立马未动。
方七佛只在原地指挥。
那些义军兵将们虽然喊着“冲杀进城”的口号,实则,他们也都知道,这杭~州的城墙又高又结实,护城河又宽又深。
还有,护城河上的吊桥,早已高高地吊起来了。
此时,不上攻城器具,那是根本不可能像攻打小县城那般容易攻打进杭~州城的。
在方腊匪军先锋部队的喊杀声中,
一辆辆、一架架攻城的军用器具,被匪军兵卒们推了出来……
匪军先锋部队先推出来的是十架“头车”。
这头车,能掩护攻城人员,还能运输小型的攻城用器。
【头车】和抛石车等攻城器具,是之前方腊所部在攻打下睦州时,在兵库内缴获的,并又抓来了上百名工匠,还加急仿制出了数辆。
方七佛一声令下,每辆【头车】里都钻进了数名弓箭手。
只见这种【头车】长宽各七尺,高也有七八尺,其外面搭挂着战棚,前面还有挡箭用的屏风牌,车顶用两层皮笆,中间夹一尺多厚的干草掩盖,以防宋军用砲石破坏。
车顶中央有一方孔,供车内人员上下所用,车顶前面还有一个天窗,窗前设一个屏风牌,以供观察和射箭之用;车两侧悬挂着皮笆,外面都涂上了泥浆,防止宋军纵火焚烧。
在【头车】之后,方腊匪军又推出了十五架抛石车,紧随其后。
另外十五架抛石车,在后方一里地之外的方腊主力部队那里备用。
方七佛高声命令道:
“头车开路,抛石车紧随其后,推至南城的护城河前,开始攻城!”
站在城楼上的守城主帅王禀统制,看到了方腊匪军把从大宋兵库中抢夺来的这些攻城器具都要用上时,他对赵官家一抱拳,道:
“臣王禀,请赵官向后移驾,回到城楼里面,以防匪军的箭矢和乱石,无眼!”
赵吉也很开明,更不会冒险将自己暴露在敌军的视线和射程之内。
赵吉点头,道:“王统制,辛苦了。”
赵吉在皇城司亲从官的保护下,带着皇子赵楷和小赵构,转身走进了城楼里面。
其实,这南城的城楼里面,也是四周透风的开阔之地。
只不过,这城楼上面有棚顶脊瓦做防护,总要比直接在城楼的最前面,凭栏而立,要安全得多。
城下的喊杀声,如今赵吉所在的这城楼里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敌军的先锋方七佛那里,在这城楼里面的赵吉,也能举目远眺到;只不过,看不到城下护城河那里。
王禀看到赵官家回到城楼的深处,并由手持盾牌的亲从官们保护着,他就可以暂时不用太担心赵官家的安危了,而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指挥这场守城阻击战中。
王禀传令道:“全城抛石机,做好准备!向方腊匪军的【头车】和抛石车,开砲!”
王禀身边的传令官,高喊着,还有其旁边的传令旗手,挥动着旗帜,打着旗语……
这次,王禀没有保留,让南城上面的全部五十架抛石机,全部开砲,打向推近至护城河前空地上的方腊匪军先锋部队,以及那些【头车】和抛石车……
“呼呼呼……”
城上五十架抛石机,几乎是一齐发射出了上千枚石弹,带着呼啸风声,在空地划出完美的弧线,近一半的石弹,命中了目标……
瞬间,方腊匪军中的【头车】被砸坏了四辆,原因是的乱石砸得几乎是快被埋起来了,或是乱石头砸在车棚上太多,而使【头车】的车棚被压塌。
匪军先头部队,还有六辆头车虽然上面落了大小十余块石头,但是,毕竟这种头车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防抛石和箭矢的。故此,剩下的那六辆【头车】,还能用。
而方七佛派出的十五辆抛石车,被乱石砸损了十辆,只有五辆还可以用。
义军的这五辆抛石车,也按方七佛的军令,快速地调整方向和角度,都对准了赵官家所在的城楼方向……
此时,没有被乱石砸毁的六辆义军【头车】,箭窗纷纷打开。
离弦的乱箭,纷纷射向南城上面的守军……
绝大部分的宋军官兵,凭借着城墙和城垛为掩体,伤亡极小……
“砰、砰、砰……”
赵吉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所在的这城楼上面的棚顶,被方腊匪军抛来的乱石,砸得咣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