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利刃砍伐在坚韧树木上的声音在幽静的古林之中回响,天上掠过被惊起的飞鸟,盘旋一阵又落到不远处的地方。
显然,它们似乎已经熟悉了在每日的这个时候传来的响动,以及发生的事情。
俗世常有人言道,感同身受。
许是因此缘故,那居于中央的树妖才会在日日的砍伐声里也不能习惯,依旧是如初见时那般随着斧子落下的节奏,不停的打着摆子,显得害怕极了。
秋虹靠在它正面的一颗树上,好笑的看着它,心中如此想到。
一旁的不远处,田茹拿着他曾今用过的手斧,一下一下的砍伐着足有她腰粗的参天古木。
没有像秋虹那般能将锋锐的剑气加持在斧刃之上,只是凭借着力气不断的挥舞而已。
不过,她的力气显然是不可小觑的。
只见另一边上,早已躺倒了一颗差不多粗细的树木,断口齐整枝杈修理了个干净。而她的手下那颗,也是在摇晃间,发出吱呀的声音,摇摇欲倒。
青牛在她身后卧着,低着头啃下一口草来,细细咀嚼着,最近它的行为举止越来像是一头真正的牛,便是晚间也少有化为玉佩的时候,而是露天席地而睡,就是一夜。
这般变化,也不知是为何,秋虹也懒得去探究个中缘由,任由它如此。
原本有些茂密的古木林,在秋虹这些日子的砍伐下,倒是显得稀疏了很多。
不过他也非是一昧的寻了个地方,就将这一片全数的砍光,而是在相近的三五颗中选上一二颗砍倒,待下次再来的时候,自会略过这个地方。
如此,也算的降低此地的植被密度,好让它们能够更好的生长。少了寻多吞吐灵机的竞争者,这样才会机会诞生出另外的树妖来。
说起来,这树妖应该感谢他才是,那能像这般躬个身子一颤一颤的,连个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简直,好生让人失望就是。
秋虹叹了一口气,为树妖不能理解他的苦心而失落。
只道是前些日子让田茹与它念的道经,看来也没生出什么好的作用来。
“朽木不堪造就啊!”
摇摇头,如此说道。
继而听见那便传来轰隆一声,知道是田茹又伐倒了一棵树,今日任务完成,是该回去了。
便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树妖粗壮无比的树干,说了句:“树兄,我走了,明日再见。”
便转身离去。
却不知,他那方才一声叹息给树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
“啊!”
“这坏修为何叹气,他是不是终于忍不住了,要对我下手了?”
“不行不行,这次我真的要跑了,谁来说都不管用。”
身子一颤,像是下了什么决绝的心思,这时候也顾不上颤抖了。
忽的,便又听到那句明日再见。
一瞬间,支棱起来的身体就又塌了下来,再听着一声声往日听来恐怖无比的伐木之音,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明日,明日不想再见啊!我跑不过你。”
“做树,怎么就这么苦啊!”
在秋虹见不着的地方,一滴青翠的泪滴于嫣然滑落。
现在最令它害怕的,是那句比任何咒语都要恐怖上万分的:明日再见!
数道剑气飞射而出,不再等田茹慢悠悠的用斧子修理,便将倒下树木的枝杈修剪一空。
然后用力将它们拉起放在左右肩头,便迈着轻松的步伐,往意不坪上而去。
顺便向身后并不准备和他一同走的田茹道了句:“莫要闲玩了,有空便在山林之中寻些灵药,过些日子我有用处。”
却是想到营造灵田之后,要用生机灵液提前韵养那些玄水稻,补足其因为保存不善而流失小半的生机。
故而如此交代着,也算是给她在玩耍之中安排上个任务,左右也是个看运气的事,强求不得。只是让她上些心,也是让她好生祭炼自家的太乙生生葫芦。
田茹闻言眼睛转了几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师兄,上次你将我的灵液用光,还没有还我呢!”
“这次又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
秋虹鼻头一痒,倒是忘记了这茬。
虽说是师兄妹,但也应该算清账才是,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补偿她,但总是忘记,却是不好。
现在田茹提起此事,显然是有些小心思的。
心中暗道:“就是不知她看上了自家的什么东西。”
此时肩上扛着树干也不好转身,便只是停下来,笑道:“但是什么,有何想法说来就是,和我还卖关子不成。”
“嘻嘻,那我可就说了哦。”
田茹不在掩饰,嬉笑道:“师兄你把那门剪纸的术法给我好不好,我瞧的蛮有趣的。”
“恩。”
秋虹故作沉吟。
这小妮子也是狡猾的紧,自从正厅修建好之后,他便建造了个书架放在里面。
法令里面的一些书籍、玉简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太过在意,自是放置其上,也没下什么禁制,防止观看之类的。
这便给了田茹空子,她现在如此说来,显然是已经看过了,不然如何说的有趣之言。
但估计她也不敢擅自修行,这才今天趁着这个时机,向他提出来。
想了想,那门从青道人身上得来的剪纸术,也没什么怪诡的地方,虽然是门小术,但也有几分值得说道的地方,让她闲暇时修习上一番,倒也没事。
见秋虹久久没有应答,田茹便转到前面,小心的探知着他的表情。
看见他神情严肃,似是在考量着什么,田茹心头一紧,暗道:“难倒是我想差了,可是修习这门简单的术法,师兄应该会答应才对的。”
她变的忐忑起来,也不在说活,等着秋虹的决断。
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秋虹心中好笑,但面上不显,严肃的说道:“自是可以答应与你,不过却是要在晚间闲暇时方能修行一二,不可耽搁了平常的功课。”
“而且,这剪纸术,需要的不是那般寻常纸张,你想要修习还得自己造纸,这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倒是若是嫌麻烦了,可不要反悔就是。”
他语气有些像那些私塾里的老学究,古板而又抑扬顿挫。
当年好歹也在里面上了些时日的课,没少学那些经文之类,这般语气自是学的惟妙惟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