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缓缓淌过,内里漂浮的荷叶随之而来。
映入视线里,交错着分作两排。
便见到,各色盘子上的菜肴,大致的按照灵机强盛以及灵材稀奇之故,四散的分到两岸桌前。
疑惑着,却又是不知因何以区分!
众修士神情不一,有身着法衣佩戴本命法器的淡然处之,眼中无所波澜,自是早知其中内情。
亦有拘谨小心之辈,虽感疑惑及不解,但不知情况下,也不敢做声。
那自然间,便会有不明内里,却生来鲁莽之辈,口做狂言:
“兀那小儿,我等同用居士之物进得洞天,因何你之处有仙肴灵机更盛,要强过我等?”
“我五邙山刘硫却是为在座众修不服,若你不给个说法来,我等却是不依。”
“说不得便要将你这神识化身打杀了去,让你空手而归。”
粗放之言压抑住淡淡的琴瑟之音,一光头带戒疤却偏偏穿道袍的不僧不道的人,忽的站起身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露出一口雪白森森牙。
倒也是有几分小智,还懂裹挟众人之势。
众多机缘巧合下得了媒介的散修之类,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有人做探路之举,倒也乐的如此,但显然不会蠢到明面上支持。
默不作声,且看事态的发展。
“于我何干?”
秋虹愕然,身在此处安然坐,却是锅从天上来。
那刘硫话语间朝向,以及目光所视之处,显然就是秋虹那处一浮雕松鹤古藤桌。
惹得他心里莫名几分,本是无缘无故来,因何发难?
难不曾!
扫了眼身边两位师姐,心道不该。
都是修行中人,又岂能是这般肤浅之辈。
那又是何因,场上这么多修士,流觞里灵光卷来灵机充沛的仙食又非是自家这一处,为何偏偏选来自己。
况且,他也不知这为何故,便是自己愿意答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难道是我看起来太过和善的缘故?”
秋虹暗道不应该。
想着是该与他言语叙说上一番,平白落了自身格调,还是直接一剑破空,斩去他之痕迹。
左右在他看来,这人神识凝来松松垮垮,灵机运转处多有磕绊,却是个不堪一击的。
且,虽然他尽力掩饰,但他之身体本就为最为本质的灵光合神识造就,如何能遮掩的了那一水氤氲成雾气般的怨念波动。
这人,却也不是个好修哩。
想来颇多,却不过一瞬之事,转念间就有了想法。
这般人,不来招惹自己就罢,明明知道自家修行左道取命之功,还偏偏往前凑。
许是平日里在小地方张扬惯了,未见得什么大门之修,未有眼力,那便也怪不得他做出断其机缘的举动了。
免得真的了什么好处,再有资本谋害更多修士凡人。
便要起身,谪仙剑随心而动,法力流转,却已然是用出了《遁空剑典》之上它化有形无形剑的奥妙,变做无形之态,盘旋于身。
心中诧异,在这里施展剑诀术法更要比实体之时顺畅几分,少了点运转法力的功夫。
想到应该是神识之体的缘故,便了然,不在多做探究。
屁股方方离开恒定附着着术法,带着微微暖意的藤木椅,还不待他起身。
便听得,罗衣没了先前同他们说话那般语气,清冷道:
“这个,我却是知道的。”
“不过你既知众修皆为凭借含有居士神意之物做媒介,从而得入洞天之中,那你也便应会想到其上蕴含神意多寡,自是有所不同的。”
“如若这般道理都想不明白,不知你又有何脸皮做此哗众取宠之举?”
“无需多做掩饰,自道来意便可。也能让我高看上你几分,日后在清穹见得,便能给你个痛快。”
罗衣一番话说来冷意弥漫,到了最后甚至有泠然剑气溢出。
端是煞气凌人,不负青冥剑修之名。
难得的瞧见自家师姐这番样貌,秋虹明了她却是当真升起了几分怒意。
但若是说因是此人,那却是未必。
估摸着是这人打扰了她品尝仙食,方才有所表现。
早在北极天中,千珍万味阁里,秋虹便早有见识到她品尝难得的美食时,是最不得被人打扰的。
有此之态,道不为过。
也不知祝诗晴与她相处多久,不过看她淡然表情,显然也不以唯意,估摸着也是知道罗衣这脾气的。
或许,更多的便是从不曾将那起身挑衅的所谓的五邙山修士放在眼里。
自然也就不会在意的样子。
刘硫变了变脸色,没想到罗衣竟然会如此说道。
他原本见那中少年气度不凡,但脸上常常带笑,说明此人是个较为和善的,而身边又有两女修相伴,说明他身份不凡,可能是大宗弟子。
显然在他看来,秋虹就是那般出身不凡颇有家财的修士,如此方能寻到旁人求之不得的媒介之物,而且一下还是两,用来讨好身边这两位貌美女修。
不然也不会在方才用出隔音的法界,若非是向她们解释内里情况,又何需这般。
自然是更加做实了身份。
如此一来的话,自家挑衅一番,从他口中探听点消息也自然不难,即便是不能,有美相伴身侧他自然也不会公然出手,自己无甚危险之说。
更何况,他也是见识过那般大门弟子的,他们自持身份显然是不会与散修计较。
一番打算,可谓是想的再也好不过。
哪能想到,他以为的大宗弟子秋虹还未发言,身旁只负责貌美的女修却是这般凛然说道。
那弥漫而出的森森剑气,可是做不得假的。
显然间,此女修不凡,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啊!
那如此想来,她身边另外一位就更不会是花瓶之属了。
“错了,大错特错。”
“这两个女修才是正主,这少年怕不是......”
刘硫额头泛出几滴冷汗来,想着该如何收场。
为了抢夺到进入此中的媒介,抓到这份机缘,他可是散尽家财换来凶狠法器,又不惜代价修成一门秘法,这才在埋伏了一名师门长老的弟子,抢夺而来。
如今仙府宴方方开始,好处机缘都没到手,若是此时被打破神识化身,赶了出去,那简直就是血亏。
身家没了可以再挣,但没得到好处反而还背上了杀害宗门师兄的罪责,且现在所处之宗门也待不了,只能四处逃窜。
接下来的日子,那该让他怎么活!
此时他有些后悔,为何要招惹此人了。
没有信息便没有就是,几十年险恶中也闯了出来,那次不是前路茫茫。
如今机缘在握,怎就失了谨慎!
睁的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扫视一圈,想从附近寻出几个好运进来或是如他一般的,且不知内情的修士,起来声援一下。
只见,眼神所过之处,莫不是讥笑、冷漠,亦或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埋头品味桌上仙食。
却是想多了,众修正想着能不能有些乐子来佐酒下菜,他便赶着上来,看热闹还显不够的,自持身份不煽风点火便罢了。
想着他们帮助平息,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