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本来就是熟识之人,又再次相见。
转过林间小道,前面豁然开朗。
巨大的曲水流觞,环绕这中心的一片高台。
琴瑟之音,便是从上面发出,远听时不显,近来才发觉宛如仙乐,不禁优美悦耳异常,更有濯荡心灵之功效。
若是能长久聆听,不说修成一颗赤子玲珑心,但起码能不染纤尘,不沾外魔,于修行自是大有益处的。
单是来此聆听上这一曲,便不虚此行。
但唯独让人难以想象的到的,是玉台之上演奏之人,非是秋虹先前心中所想之模样,未见之前难以让人想象之到。
现在看了,难免生出几分扼制不下的错惊奇,但也不至于失了神态,露出呆滞之容。
一旁坐着的修士,也俱都笑着看向秋虹,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显然他们都是同道中人,先前被其过大的反差所惊愕,如今坐在这里,不外乎是想看新来之修的笑话,寻些乐子罢了。
却都非是什么好心家伙。
自家修持不过关,还想着看别人的笑话。
若是被其各自的师父知道,定然是会罚其面壁,何时修得心境波澜不惊之时,再放其出门。
“想看我笑话?”
秋虹扫一眼四周修士眼神,自是心中明了:“可惜却是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他之修持自然是过关的,脸上微微笑意不动,安然寻了个藤木变化而成的椅子坐了上去。
从流水之中,拿起一杯似乎装着琼浆玉露的羽觞,做倾听状。
众修见无事可看,各自收回目光,借着琴瑟合鸣之音打磨着心境修持,同时等待着下一个前来此中修士。
“我可非是那般好运得了机缘,而没有修持的散修之类啊,即便异事会让我惊愕,却也不会就那般显露于面目之上。”
秋虹心道,生出几分对于此间修士素质的怀疑。
似乎,有些太过差了些。
所有进入此洞天之修,非是实体而来,俱是一道纯粹的神识化身,带不来实体任何之物,一切都是这里不知名规则所演化的造物。
而简单来说,就是这里不可隐藏,所有体现在外在的俱是心灵中最真实的一面啊!
从这中,便足矣看出一个人气量如何。
显而易见,现在坐在这里的修士,无什么能让秋虹正眼相瞧之辈。
别说九道之修,便是涑玉城打过交道的家族子弟赵徵,也远强与这些人。
都是些骤得机缘加身,却大概没有将其把握的人。
生不起与之交谈的兴趣。
秋虹瞅着玉台上,端坐操琴抚瑟的两个黑黄相间的大老虎。
轻轻摇晃头脑之间,身后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瞧着其描摹着“王”字的额头,脸孔上哪里还有几分威严可谈。
此时若是遮上面纱,倒是更符合它们那般出尘气质。
如此相互割离,却又确实产生的神情,让秋虹心里升起忍耐不住的笑意。
那般的感觉,就好比见到了带冠披服的猴儿一般。
当然,秋虹是承认这两只老虎手艺的,确实是非同一般,不像是沫猴而冠一般只是哗众取宠之辈。
许是在那般以音律入道的宗门眼里,它们绝对是难得一求的逸才。
毕竟,秋虹未曾从弹奏中察觉到什么灵机波动,反而是奏出的音律自然的引动此中灵机,方才有了那般神奇之效。
此技近乎于道也!
抱着纯粹的欣赏以及与修行有益的心态,秋虹微微闭目,静静聆听起来。
只是悦耳仙音,总会在脑海里演化出两只老虎的模样。
着实的让人无奈。
索性便不再刻意去想,在面前流觞取来羽觞,仍由托付着的荷叶随着水流而走。
细品这杯中琼浆。
口味效果皆不同于先前所品尝那杯,让秋虹啧啧称奇。
道,不愧为洞天仙府,这般少见之物,还能变着花样的摆出,底蕴着实丰厚。
兴起来,便就不再关注其他,自顾品尝流觞之中酒水。
倒是存了想要看看其到底有几种的心思,看很明显一个洞天的积累,自不是秋虹一时半会之间就能品尝的完的。
这流觞局中,无甚规矩。
不然若是像他记忆中的一般,饮上一杯便要即兴赋上一首诗来,那可就真是难为了他。
虽然前世有所积累,但久不用之,早已忘却,不知埋藏在脑海里的那个角落。便是翻找,也只是能得来只言片语,成不了篇章。
在这种场合,还是要出丑的。
好在,他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究竟是为何这般一个长于赋写诗篇的前辈高人,不在其一篇文章演化的洞天里设置些吟诗作对的考验,那秋虹便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不曾遇到,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写尽人间三百篇,后来此辈俱无颜,这般骄傲之心作祟。
未曾见过,便只能猜测了。
又饮下一杯微甜的果酒,正在回味间忽的瞧见,玉道旁落下个青鸾拉着的朴素车厢。
通体灰白二色,描摹着些古怪的纹路,车厢头处两角,还各挂一盏青灯,倒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味道。
“呦嚯。”
饮了数杯酒液但仍然不妨碍其清醒异常的秋虹,心里升起几分古怪:“还真如同我所想一般,想必这能乘青鸾所拉之车所来的,便是受到此洞天优待的人了吧。”
倒是没有什么羡慕或是其他的心思,只是习惯性的思考其中缘由。
其实也无消多去思考,稍微一思索便能想到内情。
无非便是进入此洞天所依仗之物的不同罢了。
自家机缘巧合得来的神意气机,自然不如人家原装的好。
有此待遇倒也是应该,就是不知仅此一点不同,还是另有其它异处。
车架缓缓路过秋虹,直往更深处而去。
透过车窗上朦胧的纱帘,秋虹依稀间看到里面,似是一个女子模样之人。
扫了一眼,便就不在关注。
在下一个阶段开时之前,且先饮酒就是。
秋虹可不相信,偌大的洞天,会将他们一直束缚在此处,只是吃吃喝喝,没有其他的节目。
那也他过单调了些。
而且,仅此的话,可不值得董师兄亲自上门和他分说。
自是看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