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夜的杨修,现在还有些头晕脑胀,心思更是杂乱不堪,难以理清。阿翁的话,犹如心魔一般,紧紧缠绕在五脏六腑之上。
鲁府仆役询问了一下后,便领着杨修,来到客室。
没等太久,一盏茶尚未品完,鲁肃与李义一同而至。
“德祖贤弟,怎地这么便来了?”
鲁肃一脸温和笑意,拱手秉礼。李义也是微微一笑,执礼见过。
“修见过二位兄长!”
杨修心事重重,面上也见不到丝毫喜色。
匆匆见礼后,便直言问道:“子敬兄,不知汝与傅兄关系何如?”
刚刚走到主座,准备落身的鲁肃愕然一愣,回头疑惑看向杨修,疑惑问道:“德祖,缘何问起平之?莫非寻平之有要事乎?”
“并无事,不过如今科举已毕,吾等三甲自当一聚相庆,顺便论下如何为大王效命!”
杨修一改愁容,强带着些笑意,言道。
这下,别说鲁肃,李义都看出来杨修有心事了。毕竟,杨德祖可是与傅平之毫无关系。两人至始至终都未曾见过几面,话都没说上两句。
便是鲁肃,其实与傅允也不太熟。
可周公瑾熟悉的很!
公瑾身在中尉府司职,军中大将就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尤其是傅燮,对于周瑜更是如待子侄,傅允自然也与公瑾关系匪浅。
然后,自己又与公瑾莫逆之交,邀傅允出来一聚,轻而易举。
只是,杨修口中虽言无事,只怕这事非同寻常。也或许,昨夜之间,不只是自己理清了不少头绪,杨德祖当是也发现了端倪。
“德祖,此事易尔,稍后吾等用过朝食,往周府走一遭,唤上公瑾,同去傅府拜访如何?”
“多谢子敬兄长。”
杨修这才缓了下心神,拱手言道。
....
用过朝食,鲁肃也与杨修谈了许多。
李义在侧,杨修也不敢多言,含蓄的吐露出自己心中的猜测。而鲁肃却是听的明明白白,果然不出所料,杨德祖与自己同是想到一处了。
至于李义,也明白科举之事没那么简单。不过,杨德祖与子敬兄不愿与自己明说,说明此事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
也许,子敬兄担心牵连到自己吧!
“子敬兄,德祖,义数日未归,权且先行告退。待来日,吾等再聚首,共贺二君!”
见到时机合适,李义起身插言一句。
正在交谈中的鲁肃,慕然回头,看向李义,带着歉意言道:“孝懿兄,是肃招待不周了。且候来日,肃亲自向兄赔礼致意。”
“子敬,吾等之交,何谈赔礼?此事事关重大,子敬还需加以小心。若感不能行之,便早早抽身而退。”
李义说完,鲁肃与杨修二人皆是颔首点头。
世上没有人是傻瓜,两人也没有尽数瞒着李义,其能看出些许,意料之中。只是,这件事把李义牵扯进来,委实不妥。
毕竟,不论是杨修、鲁肃,还是傅允,三人都有着依仗。纵是有所失利,杨彪、蔡邕、傅燮又岂会看着他们三人被打压?
大王,又岂会看着自己提拔起来的后进之辈,埋没在历史潮流之中?
但李义不同,出身寒门,又只是乙榜中策。
别说受到牵连了,纵是遭受丁点波及,这一生可能就会被彻底埋没。为了科举,所做出的一切的努力,都可能会付之东流。
然而,两人却不知道,李义虽未参与其中,却也已经半只脚迈了进来。
李义一离开,留下的二人,便放开了说话。
“德祖,杨公的意思是,大王可能在针对所有的世家?”
听着杨修的描述,鲁肃心下还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世家是什么?
就是这个时代的基础、民心!
大周如今是靠什么撑起来的?
军队的强大是其一,可关陇士族的逐渐壮大,也是其一。
前朝时期,关东士族极力打压关陇人士,而关陇士族有无人倚为强援,自是处于下风。而现在不一样了,大周独自立国,关陇士族就是根基。关东士族也随着天下大乱,分成诸多派系,各有所持,陷入内斗。
没了束缚的关陇士族,这要是再不能快速发展,那可就真对不起世家这个名头了。
所以,针对整个关陇士族?
大王这是打算把根基打断,然后再接起来吗?
还能接的起来吗?
鲁肃不知道,只能不断的思考,思考,再思考。
“阿翁的意思,修也不甚明了。但是吾杨氏,必会鼎力支持大王,在所不惜!”
杨修坚定一语。
总算是让鲁肃心中稍微稳了一下。
关陇士族也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关中士族都不是一条心。
这其中,与大王站在一起的人,也不再少数。再依照大王的持重的秉性,既然敢布下大局,必然就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如此,他们三个小人物,也能好做许多了。
鲁肃轻松了一口气,言道:“弘农杨氏,累世公侯。杨公忠君体国,想来大王必然不会亏待之。看来,日后肃可要与德祖打好交道了。”
“子敬兄说笑了,吾杨氏也是形势所逼。若非大王鼎力支撑,只怕早就开始没落了。更何况,吾杨氏名望虽重,可论起实力来,远远不及汝南袁氏这般强大,能够力压诸士。”
“哼,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寻衅滋事而已。大王深谋远虑,轻易可定。肃,唯恐大王雄心壮志,过于仓促啊!”
“噢,子敬兄,猜到大王的目的何在了?”
“唉~走吧,且去寻公瑾、平之,兹事体大,肃不敢擅自猜测!”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