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三公子璋承位以来,德政不施,仁义不布,致使蜀中万民,身受乱民祸害。而坐拥大军,对此视而不见,使乱民日渐成势,为害益州,久不能平!试问蜀中百姓,今日有几人不是心怀愤懑,敢怒而不敢言。如此行径,谓之深得民心乎?”
赵韪一阵口诛笔伐,将杨洪等叛贼成势的责任,一口气全都给扣在了刘璋的脑袋上。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身为一州之主,做不到保境安民,难道不该冠之以罪?
吴懿嘴角抽了一下,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想着赵韪的意图。
这番话今日肯定不会传出去,那就是说赵韪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不顺从的话,估摸着连这殿门都走不出去。可若是顺从,其会如何绑住自己,犹未可知。
还有便是,赵韪打算是此时举兵,还是说再等候等候?
仅凭犍为一郡和巴郡南部,十余县之地,想要跟蜀中膏腴之地对抗,显然是不可能。赵韪也不会看不出来,其非庸碌之辈,必有所仗。
若此时举兵,趁成都兵力不足,又有杨洪等叛贼为祸,一举拿下成都的机会还是有的。然而成都既然能够坐视杨洪为祸,不置一顾,数千精兵死守成都不出,也必是在防范着大军在外的赵韪。
只能说五五之算,全看天意。
赵韪素来谨慎,不会冒险。
若是拖下去,继续养寇自重,侵吞郡县,徐徐图之,也不是什么好法子。成都不缺钱粮,听说现在就已经开始训练新丁了。越是往后拖,刘季玉手中的兵力也就会越多,直到超过赵韪。
呼,看来另有外援啊!
吴懿心下不过片刻,便理清了思绪,轻吐一口,言道:“赵兄,懿不过军中一偏将,自是遵从军令。但有所号,必有所指。”
赵韪眉头一紧,点了下头,言道:“子远倒是谨慎!也罢,人各有所求,韪不敢强求!”
闻此言,吴懿眉头一挑,瞥了眼殿外,匆忙拱手言道:“赵兄,依懿之见,仅靠五溪蛮、雍慎二人,未必足以成势啊,故不敢犯险!”
经吴懿这么一说,赵韪眉头却是松了下来,看向吴懿的目光,也慢慢淡去杀意,问道:“子远,沙摩轲虽有一败,折损不少,可手中亦有近三万之众。雍慎更是总统南中豪族,兵力四五万人。再加上你我二人,十五万大军,何愁不能破成都?”
吴懿语挫,正如赵韪所言,汇合雍慎、沙摩轲的兵马,拿下成都是必然之事。甚至,刘璋连反抗的实力都没有。成都八千人,坚守城池尚可。北部诸关隘,又要防范周国。广汉郡兵还要镇守地方,谨防赵韪从江阳北上。
不过,自己哪能轻易让赵韪成就大事!
“赵兄此言差矣,五溪蛮曾与板楯,大举犯吾州郡,杀掠无数。益州人士,无不愤慨,人人视之为仇敌。故而,周国携强盛之势,以五溪蛮为驱使,攻吾江州,久不能破。蜀中士民亦人人弃周王,而从军伍,同心协力,共抗蛮贼。此乃周军伐蜀之败关键所在,君焉能重蹈覆辙!”
“南中雍慎,为州中豪族,素来桀骜。手中兵力,又不下于吾等,岂是甘居人下之辈。何况南中之民,无法无纪,入富庶之邑,必行劫掠。将军举义师,吊民伐罪,万不可使其堕了威名。一旦失士民之心,刘璋纵失成都,亦能据广汉之险要,交争不休。那时,将军以为雍慎仍甘于屈身乎?”
“此外,张松张子乔,将军不可轻视。纵观退周一役,其居首功必也。合纵连横,妙口生花。刘璋若用其策,诱结沙摩轲、雍慎,将军能制否?沙摩轲久居武陵,其率部远行,所图非是巴蜀之土,不过眼前之利。雍慎世居蜀中,不为益北士民所纳,若能得厚利,其亦不足为信矣。”
“更何况,刘璋若是一意孤行,举广汉诸关塞以服周王,引周兵南下,行玉石俱焚之举,将军又将如何?”
吴懿一连番的质问,直让赵韪有些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