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水,郭嘉深吐两口,言道:“大王放心,后方倒无异样。楚寇犯境,吾大周士民一心,多欲从军入伍,以报国恩。只是……”
说到这,郭嘉不由顿住,似乎也在考虑到底当不当讲出来。
高诚眉头一皱,问道:“只是什么?”
迟疑了一下,郭嘉拱手言道:“大王,臣有一言,还请大王纳之。苏都督,未免职权过重!”
高诚眼睛一眯,盯着郭嘉:“奉孝,继续说下去!”
“大王,阎相言,自先前鲜卑、匈奴胡夷齐聚,大王责以苏都督许募兵丁,擅权处理凉州军政后。凉州汉阳、安定、北地、武都、陇西诸郡长吏,多为苏都督置换,插以心腹。又征召诸郡丁壮,分发兵甲,集于郡治。兵马众多,权势颇重!”
高诚不由嗤笑一声,说道:“是不是阎相等公卿,担心孤之义兄作乱?笑话!”
一声促然斥喝,让郭嘉都心中不禁一颤,寒毛林立。
“大王,阎相等公卿,心忧国政,为大王社稷计,非是出于私心!”
“怎么,奉孝也如此认为?”
郭嘉刚为阎象等人说了句话,高诚便冷言逼至,又愤然说道:“哼,先前便有人弹劾孤义兄连结河西大族,图谋不轨。结果,义兄二话不说,将河西大族悉数迁至长安。如今,却要再寻苗头以制之,真以为孤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吗?”
郭嘉默然不语,打算自然是有。而且,这其中关联不小,有兵权之争,有军政之争,有朝堂与地方之争,有相权与王权之争。
苏则一身,可谓是牵扯甚多。
首先苏则身为河西都督,授命总揽凉州军事,镇守凉州。地方上无管辖之权,唯有听命之时。而总参部,也一样无权管辖河西军,即第四军,真正有能力管辖的只有那大将军府和大王。
大王引其为心腹,更是用其来压制百官,鼎镇王权。朝臣公卿,对其全无所制,盖因大将军至今未有司职。
眼下,大王前不久又授其征募兵丁之权,松其禁锢。同时,又在总揽凉州军事中加了个政字,让相府不由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总揽凉州军政事,也就是说凉州发生任何事,苏则都可以插手。甚至,私自决定,然后给相府回个话。
而相府,只能听之任之,全无制其之法。
沉默良久,郭嘉再度开口:“大王,臣亦知大王与苏都督八拜之义,苏都督也必然忠于大王。然名与器不可轻受,日后若有人效此之法,行割据之实,于国朝大不利。此忌,万不可开啊!”
郭嘉说完,高诚也不由皱了眉头,郭嘉考虑的是百年之后的事。只是眼下,非此法而不可行啊!
武威距长安便有千余里,敦煌更是相距数千里。路途之远,非旬月可至。而河西又是关中屏障,大周之重。
必须是威望、忠心并有的人,才可以固守此地。苏则身为自己义兄,又历经沙场,在朝中威望甚重。治军治政,皆兼具有。先前还是敦煌郡守,于河西威望无人能及。
有其坐镇凉州,自己才能专心虎目东视,盖因心中所安。
此外,凉州偏远,必须要给予一定的自治权利。否则战事一生,其无专治之权,等报到凉州黄花菜都不只是凉了,而是枯了。
当年凉州羌乱,不就是因为如此。凉州刺史无募兵之权,只能聚以郡兵作阻,一战而失全地。消息到了洛阳,整个凉州都快没了。
若其有募兵之权,凉州悍勇以十万计,挡住羌族部骑,固守郡县,轻而易举。
只是,正如奉孝所言,此口一开,以后肯定扎不住。
“奉孝,此事且日后再论吧,还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