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
杜畿慌忙而不失沉稳,对着身前扛着麻袋的郡兵大声呼喊。可那郡兵早已气喘吁吁,哪还能再快一些!
不只只是郡兵,还有民夫。
芮乡处足足一万五千余人的民夫以及三千郡兵,每一个人都疲倦不堪。
不是他们不想休息,而是那大河,不让他们休息。
自昨天夜晚,雷雨交加,芮乡一带雨势更大。可偏偏芮乡段的河堤,又没有长安以及华阴那边的人多,面对大河水位的不断增高。
民夫及郡兵们,也只能连夜加固河堤,以免大水溢出。
杜畿一样如此,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就站在堤岸前面指挥,一刻没有停歇。
“府君,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职下照看,必然不会误事!”
身后的郡丞担忧的劝言说道。
杜畿摇了下头,不是不相信郡丞。
芮乡固堤之事,君侯尽托于己。甚至在帛书中,更是凝重的说出了没有任何民夫、军队的支援,芮乡只能靠左冯诩。
杜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将那波涛汹涌的大河拦住。但,面对这份信任,自己唯有全力以赴。
昨夜的危情,大河水位甚是一度距离堤岸只有半尺之遥。随意一个浪花,都能冲出河堤。
一夜的赶工,总算是将大河给挡住了。然而,堤岸也增高了八尺之高,再高就会更加困难了。
况且,今日风大,河中波浪频频。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大浪冲出河堤,冲翻了不少民夫、郡兵。
自己,委实放心不下啊。
既如此,便是回去了,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文啉,君侯将此重任,尽付于畿,畿岂敢有片刻松弛之心!”
说完,杜畿连连叹声。
郡丞姓赵,讳威,字文啉。
才能还算不错,又是左冯诩的世家子弟,担任郡丞也有几年时间了。去岁,杜畿新任之际,为了熟悉左冯诩的政务情况,对待赵威颇是深厚。
而赵威,在这近一年的时间内,也知道了杜畿。
京兆杜氏,非左冯诩的赵氏所能比拟。往常,自己常自诩才华不凡,可自从见了杜畿,这份自傲,全都被打散了。
杜畿,三月而知全郡之事,又一月而成郡兵,再三月,民心尽附...
时至今日,杜畿在左冯诩的黔首、世家、豪强、商贾口中,除了赞溢之语外,别无他话。更兼杜畿出身京兆杜氏,品行俱佳,待人不分贵贱,尽皆礼至,更是难得。
“府君,此事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是府君身体遇恙,民夫、郡兵、诸吏尽皆心慌,更于大计不利,更负君侯所托啊!”
杜畿身形一顿,哀叹一声,言道:“文啉,待到午时过后吧。若是情况稍缓,畿自会作息。”
闻言,赵威不禁更对杜畿佩服不已,直言道:“府君之品行,系吾等之所向啊!”
“文啉谬赞了,畿受君侯信任,焉能负之!”
杜畿宠辱不惊,平淡的回答了赵威一句,更显名士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