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延,刘景心中犹有好奇,和蔡升说道:“宏超,我之前在城门楼上,见你与一人交战,那人居然能和你斗个旗鼓相当,武艺颇为不俗。”
蔡升点头道:“我刚才问过俘虏,他姓魏名延,是一名曲长,此人确实甚有勇力,堪称劲敌。”继而感慨道:“素闻刘表儒人,没想到手下区区一个曲长,都有这样惊人的武艺……”
“谁?魏延?”刘景不由面露讶色,虽然《三国演义》中魏延曾与黄忠镇守长沙,但历史上魏延是以刘备的部曲起家。刘备日后驻扎地新野,正是魏延家乡。
眼下刘备尚在袁绍处与曹操为难,直到明年才会投奔刘表,魏延这时候不该出现在长沙才对。
随即刘景不觉失笑,从他穿越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改变了,而随着他来到的时间越久,历史就被改变得越多。同自己阻止刘表统一荆州相比,魏延出现在长沙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刘景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有如此勇力,本该委以重任,如今却只担任一名小小曲长,刘荆州、蒯异度真是不识人才。”
褚方感叹道:“刘荆州、蒯异度皆是儒雅之士,眼中岂容匹夫?纵观天下,如刘君这般诚心下士,屈节待人者,能有几人?”
蔡升深以为然道:“褚兄此言,深得我心。昔我为游侠、马(周)子谨门吏、刘(祝)文绣偷盗、王(彊)子健商贾……
然刘君却不以我等卑微,倾心结纳,善加培养,使得我等庸人,得以将兵众与天下豪杰争锋!大丈夫,得志如此,纵然日后身死疆场,亦死而无憾了!”
韩广开口说道:“在下又何尝不是被刘君拔于铁官矿山之中,此恩此德,如同再造。初平以来,国家多难,世人视凉州人如虎豹豺狼,多有非议。
徙边荆南以来,苦难非言语所能形容,只有刘君,不以异样眼光看待我等,推心置腹,委以重任。在下一介武夫,别无长技,唯有不惜此身,以为报答。”
刘景含笑说道:“正所谓‘宝珠蒙尘,不掩其茫;利剑覆灰,不避其锋。’你们都是有过人才能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或埋没江湖,或多遭磨难,但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你们终有一日也会洗去蒙尘、覆灰,被人发现。”
蔡升摇头道:“我可不信世间有人能像刘君这般待我。”
…………
“咚……”平静许久的城外,再度传来战鼓的轰鸣声。荆州军已经准备好发动第二轮攻势了。
蔡升、韩广、褚方皆各归各位,整肃部伍,准备迎战,刘景又在城上待了片刻,直到荆州军正式发动进攻才返回城门楼中。
荆州军的云梯数量,相比之前,还要有所增强,显然在刚刚休整的时候,又补充了一批。
荆州军此番不仅加强了进攻的力度,同时亦派兵攻打西城墙。这边由马周把守,由于荆州军并未填平西侧的护城河,士卒只能抬着竹梯,经由壕桥、浮桥跨越护城河,攀梯而上。
马周手中兵力颇为充裕,荆州军的蚁附进攻造成不了多大威胁,若非城外有荆州军的骑兵游弋于侧,他早就率兵出击了。
西面不是双方的主要战场,是以战斗强度并不高,相比之下,南侧战况就要激烈多了。
荆州军冒着铺天盖地的箭雨,不顾伤亡,再度冲上酃县城墙,双方就在这方寸间杀成一团。
“杀……”
蔡升大喝一声,一头撞进结阵猬集的敌人之中,霎时间寒光四溢,不过短短数息之间,竟然将左右杀空了,原本有些拥挤的城头,居然变得有些空旷。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如果你连这点敌人都对付不了,那我劝你还是早早让贤吧。”蔡升语气随意地对曲长道。
“大兄你放心,若有失,你把我脑袋砍下来当蹴鞠踢。”蔡升多年前出没于临湘市井时,曲长就追随在他的左右,少说也有六七年时间了,两人甚是亲近,是以称蔡升为大兄而非官职。
蔡升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奔赴下一处,他是市井游侠出身,为人“义”字当先,所以每每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每个危险的地方,都能看到他奋战的身影。
正因为如此,士卒皆敬而爱之,愿为其效死力。
不过褚方、韩广这两位曾以武力称于军中的人,却没有像蔡升一样冲杀在前。
褚方当初在孙坚麾下,只是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后来居家八载,性情越发沉稳。
前年他匹马入临湘,手下一度掌兵过万,平日里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挥挥手,自有无数人甘为前驱,只有最危急的时刻,他才会亲自冒刃履锋,鼓舞士气。在临湘的两年间,让他渐渐有了一丝名将的气度。
而韩广也不亲自博战,是因为他在远处施射,效率更高,而且不是高一点半点。
韩广箭筒中的每一支箭,箭簇上皆有污迹,这是凉州汉羌千百年交战过程中总结出的经验,沾染了污迹的箭,一旦射入人体,致死率大大高于普通的箭。
“咻……咻……咻……”
韩广身长猿臂,三百斤重弓连连开合,一点不显吃力,一支支沾染了污迹的长箭,精准地穿过身形交错的人群,射中敌人。
韩广神乎其技,箭箭皆中面门、咽喉、大腿、膝盖等裸露于外的部位,使得荆州军士卒身着衣甲,却如同赤身裸体一般。
其身旁的阿仆亦不甘示弱,两人皆妙于弓矢,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阿仆跟随韩广多年,对后者忠心耿耿,即使让他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唯有比拼箭术时,不愿退让半分。
在两人的疯狂猎杀下,城头很快就堆满了敌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