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支舰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是来者不善就对了。敌人舰队实力不俗,又是顺流而下,可谓颇占优势。相反,己方则是逆水行舟,不免吃亏。
不过即使身处劣势之中,且限于地形,兵船数量也占不到便宜,但蔡中内心仍然信心十足,这是屡战屡胜后养成的绝对自信。他可不认为敌人能够击败他。
见敌人舰队展开队形,逐渐逼迫而来,蔡中扭头对身边的持旗吏下令道:“展旗雷鼓,大小战船,以次迎敌。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不得易后、后不得易前。违令者——斩。”
“诺。”持旗吏领命,向楼船上方的鼓手挥舞手中旗帜,袒胸露臂的鼓手旋即敲响大鼓。
“咚……”
“咚、咚、咚……”
伴随着雷鸣般的鼓声,荆州水军由行军模式转为战斗模式。
其实水战说白了,比的就是谁的船更大、谁的人更多,因此蔡中阵型以楼船大舰居于中央,艨艟、斗舰等中船拱卫于四周,走舸等小船处在最外围。这也是重要程度的排序。楼船乃是舰队核心,艨艟、斗舰等中船则是中坚力量,走舸等小船无疑便是炮灰。
而刘宗率领的舰队并无楼船,加之拥有秘密武器拍竿,是以轻舸小船在前开路,艨艟、斗舰紧随其后,顺流盖江而进。
双方小船很快就进入到彼此的射程内,一时间,弓弩响声不绝,双方你来我往,箭矢丛飞。
不管是哪一方,小船上的弓弩手都缺少必要的铠甲防护,又因船小舷低,没有遮挡,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抵挡钢铁箭簇?
然而小船上的弓弩手处境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棹卒,他们在控制棹橹时,很难集中精神躲避箭矢的攻击,所以伤亡远超弓弩手。
双方各驾轻舸,手持弓弩,游弋于江心,杀得不可开交,开战没过多久,水面上就布满了双方士卒的尸体,有些人只是负伤,尚未死去,在江中徒劳挣扎着。
然而大战之时,危机重重,即便是袍泽,一时也无暇施以援手。这些人,九成九都会死去。
不过就像前面说的,轻舸小船只是战场上的炮灰,就算杀得再惨烈,也是无关大局,真正能够决定一场水战胜负的,是以艨艟、斗舰为主的中大型战舰。
当双方的艨艟、斗舰进入一箭之地,小船基本就算是完成使命了。没办法,它们面对艨艟、斗舰等中大型战舰,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除了发起自杀式袭击外,对战局帮助有限。这时,它们可以选择尾随己方大舰行动,也可以选择退往战场边缘地带。
艨艟、斗舰之上可载数十战士,聚在一处,弓弩齐射,威力绝非小船散兵游勇可比,霎时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出。若是缺乏防护的轻舸小船仍停留于战场中央,瞬间就会被消灭殆尽。
三艘艨艟,呈“品”字形,处于刘宗舰队的最前端,以为锋镝。艨艟又名蒙冲,刘熙的《释名·释船》载曰:“外狭而长曰蒙冲,以冲突敌船也。”
另外人们常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以更大化发挥艨艟“冲突敌船”的特点。
眼下三艘艨艟,便是如此,而负责指挥三舰者,便是刘宗麾下头号大将陈进,其身长八尺,体躯雄壮,身被重衣双铠,手持长刀大楯,昂扬立于船首,视乱丛飞下的箭矢如无物。
这种身先士卒,不避矢石的行为,最是能够鼓舞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