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阵外之灵几乎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明明已经见识过冥河的凶险,依旧这般不识好歹,若不是傻子,便是另有手段。
可经历过之前五鬼埋伏,还能站在阵前的,岂会是傻子?
荒的脚下露出白骨,却穿着阴阳所化的道靴,实实地踩了上去。那吞噬一切的黑水,此刻却坚若磐石,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第二步,第三步,荒步步坚定地朝台顶走去,幽火映照却不生丝毫影子。
他隔绝了弥漫阵中的蚀阴,选择自身的道一为劫,可偏偏生灭阴阳造化罡乃生死转化之天罡,由生入死,由死化生。便在这冥河之上,兜兜转转,如同乘了一艘不停漏水又不停舀水的小舟,恰巧维持平衡。
当然,主要的功劳自然还是燃灯可隔绝蚀阴侵染。若是以此阵蚀阴之量踏上台阶,恐怕须得有人仙之境界,才能施展抵抗对应劫煞的罡风护体。
所谓罡煞,便是阴阳、乾坤的平衡,既然有劫煞之因,便有罡风之果,孕育其中,促其一体。
渐渐地,踏过最后一阶台阶,便在幽火之中,一块散发四种颜色的宝玉便放在盆中,温存着奇异的光芒。
荒慢慢踱步而过,天地静悄悄地,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当然,若是有的话。
不止在蚀阴中,阵外同样屏息凝神,没有任何杂音发出,无数双眼目看着眼前一袭青衣,前一夜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抬手握住那梦寐以求的宝物。
四象瑰玉摸的位置不同,手感也略有差异。土黄者厚实坚硬,火红者微微发热,棕青者飘忽不定,海蓝者柔软若水,四象合一更是有股难以形容的力量,若道若诡,伟岸无边。
实话说,在拿到它的一刻,纵使荒这等久经劫难之辈,金蝉首席,亦不免心中舒了口气。
这三绝阵简直不像给真我修士布置的,不说劫难针对,便是那顶峰的化形之象,几乎能碾压所有此境界之灵。当然,若闯阵之辈乃劫中之劫,依旧残留在这个世界,无论三绝为何,皆难不倒他们,因为无量之中蕴含所有劫难。
故而此次闯阵,看来是寻对地方了,酆城一行怕是会大有收获。
思绪间,辉煌三阵刹那倾塌,烟消云散。埋葬了柳河十之七八的凶阵,彻底告破。
烟尘散去之时,魂欲废墟中,露出即将烧至末位的高香,烟雾缭绕,而其中更是静静躺着一位半身花瓣,半身赤裸酮体的女子。
穿过不远不近地距离,荒同样看到了还不敢相信的柳河众灵,魂蛟,鬼面,以及本来最有希望的四象兽。
甚至有些痴心妄想者转动眼珠,谋划那阴暗诡计,火蜥更是暴怒无比,内定的囊中之物就这样被取走,如何甘心。
于是,荒举起四象瑰玉,睥睨群雄,丝毫没有退缩。
直到此时,望着那发光的宝物,他们才想起,这是能真正毁灭魂灵的仙宝。更恐怖的是,眼前之人并非所谓的羸弱之骨,他是破了覆灭五鬼,号称最难之阵蚀阴的人。
最后那般偷天换日,即使以最广博的鬼怪,都未能识破其法,被蒙蔽其中。
怪不得焚香、花主甘愿做下牺牲,原来破此三绝的压轴者,竟是素未谋面的枯骨。
但这已然是过去时,目光渐渐挪移至印着身份的纸张之上。
无数嘈杂之音渐起,魂蛟阴沉,鬼面奸诈,四象齐声,水滴子万千影像重叠唯一,最终汇聚为同一名字。
“荒!”
经此一夜,幽冥柳河,无人不识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