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冥的世界,时间仿佛停下了脚步。
一团人型意识飘荡而出,看着周围静止不动的众人。
愤怒,嘲讽,幸灾乐祸,一张张嘴脸栩栩如生,丑态毕现。
当然,还有一具倒地的冰冷躯体。
“这是阴间吗?”荒下意识地问道。
“不入幽冥涧,怎观人间情?这滋味如何。”飘忽不定的声音宛若钟鼓,敲打在荒的内心。
“不算好,也不算坏吧。不用听那些聒噪的声音,心情好了不少。就是太静了,静的像是我死了一样。”荒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身躯,心中竟无任何波澜。
“若我告诉你此境可影响现实,你会如何做?”话音未落,荒就提起一把刀,狠狠地劈在离的头上,完好的头颅瞬间一分为二,红白四溅,甚至还残留着对方狰狞解恨地笑容。
“那还用说,必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原来这血不是我的啊!”这时的荒才看清,钢刀只离自己身躯寸许,而被他夺过的正是离即将刺入自己腹中的刀,血也是对方的血。
“就因未成之事而杀人泄愤,可有悔恨之心?”
“别人捅你一刀,只因没能一击毙命,难道就是对方仁慈无罪?没有这个道理,我只会抢在对方出手前解决问题。”荒有些好笑地望着金蝉子,莫不是这魔宗白修了?
“冤冤相报,你今日杀离,澜部众人必定更为仇恨,让诸部寒心,你可考虑熙部之人的感受?”
听到此言,荒思考了片刻,随即哑然失笑:“我都要被你练成命丹,再无后路了,考虑这些作何?”
“如果我说会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以羿的身份回归,统领部落呢?”
金蝉子的话像是点燃冬日的炉火,瞬间使荒内心燃起新的生机,一股从来未有的希望之焰徐徐升起。
可片刻后,他摇头道:“我会离开梧桐涧,前往洪荒,寻找踏入修真的法门。”
似嗤笑,似不屑:“亲自废去功体,现在又想寻回?狠狠羞辱这澜部众人,做诸部之王,再娶十个百个娥这样的女子,尽情肆虐,享受你从前从未享受过的舒坦,不好嘛?”
荒不苟言笑,郑重地面对着金蝉子:“我驳你炼丹,不过是行我心中之道,你所言之命数,有万千可能。但修行之路,实为心之所愿,大道践行,始知志坚。”
“哈哈哈!命数之艰难,岂是尔稚童所知。况且你言倾慕女子,命运终归,不也是无力反抗,沦落至此?任你豪杰英雄,圣人金仙,这天地都有无穷道力,掌控你不得前行。”
金蝉子身形终于显化,可此时的他枯老无比,脸上皱纹深重,更有尸斑浮现,秽气尽散,比当日浑身流血的场景更惨。
更糟糕的是,身后幽冥时而传来低沉嘶吼,九根锁链自虚空中来,锁住他的身躯,想要将他拉至恐怖的未知之地。
“你?命数到了吗?”
“老道命数早已断尽,若按天道规则,我本应是人仙之资,死于五行大劫之下。金蝉窃命,逆天而行,然化身劫数,代天行道,故而窃取遁去之一。
今日天地人三劫齐至,魂飞魄散,十死无生。”
“天劫乃五行阴阳所化,由两位劫尊道念执法,莫说是金仙,即使西方准圣都未必能撑得过。
地劫天人五衰,法力流散,每过一息,气神虚三道尽空,由仙变凡。
至于人劫么,和你有关,也无关。”
说话间,幽冥背后之天,便有两尊无貌仙尊降世,一者赤红神雷环绕,万物尽毁;一者混沌阴阳晦暗,诡异无常。
即使是针对金蝉子而来,荒也不敢看,甚至置身于此,就已经濒临崩溃。
“我之所以道体受损,是劫命三尊之幽冥劫尊(圣人果位)出手,不仅削我顶上三花,胸中五气,还身受罡煞之灾,诸体尽怠。
我于十死灾劫中算出日月交合,引入金乌,练就命丹,有一丝机会。”
金蝉子的声音自虚无中传来,如九天炸雷般剧烈,特别是言及幽冥劫尊之时,时空波动,五行逆转。看来之前被天地排斥的名字就是这位圣人,不过此时渡劫的金蝉子,似乎暂时压制住一切天地法则,竟然明确地指出圣人果位。
也是,号称逍遥洪荒的大罗,更引得劫尊出手还留有生机,岂是容易相与的。
随后金蝉子言道:“可这一丝机会,也不过是劫尊埋下的灾祸。看似日月命丹有所效,不过饮鸠止渴,灭我最后道基,让我亲手埋葬本心。
其中诡诈难测,一于梧桐涧大劫,正合金蝉吾道;二于金乌九诡,命数该尽;三于你这天外之魔,承我道法,青出于蓝。
我出手炼丹,三日必亡,神魂破碎;拒绝命丹,三劫齐至,十死无生。这才是真正的进退维谷,圣人之算。”
没想到此中因果如此之深,像金蝉子这样的大能,竟然一言一行也在安排之内,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