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幽林凉风徐徐,遮天蔽日的绿叶将灿烂的暖阳层层覆盖,剩得几缕斜阳透过叶尖落下,照映在地上有着稀零的几分斑驳。
走着走着,她视线忽的开阔起来,并非她双眼复明,而是她双眸从阴暗的绿荫斑驳中忽的转到了刺目的日光。
强忍着日光照进双目的不适,眼帘之下,绿色淡去,转而是一处平坦的浅白,江月初心下一愣,眼前看似是一处河流。
听得出来,水流平静,并没有急湍的水浪翻腾的声音,河面上几乎静得跟死水一样,要不是她眼睛模糊地看见那是一处平坦的浅白,放个真瞎的人在这儿,早就走过去掩没影了。
她步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佯装无事地向前走着。
边走边喊,“凌旭哥哥?”
看来她非要下水一趟了,上明弈若在附近,他定会......
也不知为何这么相信他,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上明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他是个淫贼!可心中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他的好。
他明知自己在刁难他要他去找不是这个时节的水果,他答应了;他明知道她要他在下人与弟子面前难堪,要他为她斟茶递水,他毫不顾忌也不避讳地在慕夕慕阳面前,给她斟水了;他明知道桂圆殿这样的名字是个恶俗的笑话,她任性的撂下一句,不换就不住了,他果然去换了.....
他这么厉害,不可能不知道江月初讨好他就是为了离开玉龙宫,更不可能不知道江月初的千方百计刁难也是为了离开玉龙宫,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假装恢复记忆去骗他?
可他依旧傻傻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甘愿这么傻,傻到不愿去知道?
正想着,一时失神,当回过神来她脚底一滑,江月初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无力地摔坐在小坡上。
倒是摔习惯了,即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江月初也没有吃疼地叫出声来,只是稍微惊讶地微开双唇。手里的盲杖咕噜几声不知被滚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她心头一颤,因为正在不远处的方向,有人脚步踏出来又伸了回去,途中不经意踩到地上的枯叶,吱吱发出一声细响。
声音极小,要是普通人当然听不到,可江月初偏又是个修仙之人,要比普通人耳聪目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伶俐一些,再加上双目失明,耳朵变得更敏锐了。
她断定,那人正是凌旭!
果然是跟着过来的,倒是忘了他也是个修法术的,要不想被她听到他跟着,方法多得是。方才那一脚应当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本能的踩踏,后却被理智叫唤回去一般。
江月初摩挲地跪在地上要找盲杖,一边动作,一边在想,不管凌旭是不是上明弈,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那就是凌旭一直都是跟着她的,要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便说明凌旭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屋的。
两种可能,第一,凌旭就是上明弈,他恼羞成怒愤愤离去,而后又不可能独留江月初一个人在屋里,未免她走了或是她做什么却因为看不见误伤自己,于是一直监视着她。
第二,凌旭就是一个归隐山间的小修士,孤身一人是个哑巴,未曾出山也未曾被女孩子这般热烈表白,于是害羞地吓跑了。但是中途又不放心双目失明的江月初,便又折返回来,又怕不敢面对江月初,只能选择暗中相随。
江月初找不到盲杖,便继续杨着手臂向前。
前方就是平静如面的河水,可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上前。
看到此景,不远处的男子隐隐蹙眉,垂放的五指也微蜷紧握着。
而那边,再向前五步,她就要掉进河中了,可她并未停止,江月初依旧磕磕巴巴向前挪动着。嘴上不忘唤着,“凌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