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我姓谢。”她一句话便将他堵得哑口无言，满室静寂。

“那你刚刚……又为什么要救我！”

“帝君还不能死，我还没有子嗣。”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语气里带了恨意，“可惜帝君独宠傅念锦那个女人……我要借你让他回心转意……”

那人脚步踉跄，渐渐远去。梓桑看着镜中人流下两行清泪，闭了闭眼。

所以……回去以后，不要娶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希望了。

……

无人发现南巡的船上少了一个神出鬼没的侍卫。梓桑看着侍女端来的梅花酥微微出神，帝君关切道：“哪里不舒服么？”

重九走后她已无心维持这么多年平和的假象，反倒是帝君仿佛转了性子，真如她骗重九的那样，对她回心转意，关怀备至。

可惜太晚了。身姿窈窕的舞姬翩翩起舞，让她想起她也曾自由过。她本不该做这笼中之鸟，为了他甘愿自断双翼。

可她站在原地回头看，四周全是遗憾。

此次南巡注定不太平。梓桑冷眼看着舞姬袖中闪过一道冷光，迅捷无比地向她刺来。这目标当然是帝君，大约是想趁乱出其不意地转而刺向帝君。因而她端坐着不闪也不避，心中甚至猜测这接二连三的刺杀会不会是谢家的手笔。

何必如此性急？她还膝下无子……还是，帝君终于要对谢家动手了？

耳边忽然炸响一片惊呼：“陛下！”

她被一具身躯压倒在地，混乱中拿手去推，却触到一片湿热，抬眼去看，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那人蹙紧了眉，面色苍白，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梓桑睁大双眼，有宫人急急忙忙地抬起他迅速离她远去，他的面目身影一片模糊，她这才发现眼泪已湿了满脸。

当年那毒不是她下的，更不是玉菱下的。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是太后下的毒，谢家已是凌驾于所有世家之上的庞然大物，太后绝不能容忍下一任帝君身上流着谢家的血，因而使了这个离间的法子。

效果很显著，当然的。即便她知晓了真相，也再不愿解释分毫。她恨他不信她，恨他背弃了她……最恨的时候，在黑暗里咬牙切齿想过千千万万种他的死法，可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他是为了救她……怎么会？多可笑，她何需他来救？

怎么会？她茫然开口：“为什么……”

周围一片嘈杂，可那人的声音如此清晰，盯紧了她，露出一点带着辛酸的微笑：“你从来不知道么……”

他应当恨她。他憎恨她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憎恨她与谢舒的亲密，甚至见着她与少年重九相处，憎恨上了曾经的自己。

“我爱你啊，梓桑。”

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辛酸那么苦痛，只要还能握住它，到死还是不肯放弃，到死也是甘心。

……

梓桑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低头想着心事，有人忽然出声，将她吓了一跳：“这是谁家小娘子？”

哪有人在别人家的院子，反倒问别人是谁？梓桑仰头看他，没好气道：“你是谁？”

那人眸光温柔，朝她伸出手：“我要策马走天涯，只缺一个俊俏小娘子，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