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当今陛下憋了十天没说一句,然后忽然放了这样一个大招,周嘉谟是肯定活不成了。
既然说皇帝会下旨直接抓人,八成手里也就握着周嘉谟与此事有关的铁证。
李养正想到这里,面色严肃起来,一拍惊堂木:
“堂下仆何人?”
“堂下臣乃当今吏部尚书!”周嘉谟大声回道,随后冷笑:“部堂大人,昨天还见过,今日就忘了?”
李养正慌忙起身,连声道:
“本官何时与你见过,你可莫要信口雌黄,本官问你,福建总兵俞资皂之死,是否与你有所关联?”
周嘉谟仍旧冷笑,一言不发。
刑部的人在审案上,除非明旨,否则对朝廷官员几乎从不动刑,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不敢。
刑部也属官场,各司主事,各房巡捕,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官员每人身后势力都盘根错节,轻易不会结仇。
就算动刑,也只是意思意思,不会下死手,为的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也不知道,今天被送进来的人,明天会不会被放出去。、
要是真的在大狱里与对方结仇,莫说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就算是刑部尚书李养正,也够喝一壶的。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天启一朝凡兴大狱,必倚重厂卫的原因。
只有厂卫才会不遗余力地去“得罪”这些人,他们都是为皇帝办事,只要皇权不倒,他们就不会怎么样。
李养正一时间没了话说,毕竟他也是真的有所顾忌。
对昨天还是吏部尚书的周嘉谟动刑?
且不说他日后会不会官复原职,若是死在刑部,只怕日后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和东林已经脱离关系,但李养正还保持着所谓的“洁身自好”,自己干自己的事儿,与阉党也几乎从不往来。
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
就因为这一点,周嘉谟心里知道,自己吃定了这个刑部尚书,只要咬住不松口,刑部就拿自己没办法。
的确,刑部是没办法,朱由校也猜到了,所以根本没打算让刑部去办成什么事儿。
随着“哐啷”一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田尔耕带着一批红衣锦衣卫闯了进来。
田尔耕推开上前阻拦的刑部差役,直接出示了北镇抚司的千户腰牌,随后朝坐在高位的李养正抱拳道:
“李部堂,叨扰了!”
“吏部尚书周嘉谟私通两广总督何士晋,谋害福建总兵,罪该问斩,不必审了!”
“由我们北镇抚司带走,直接拉到棋牌街!”
李养正连忙起身,看似是一脸震惊,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实则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锦衣卫能接手此事,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锦衣卫不同于刑部,甚至和东厂也有天大的区别,锦衣卫出动,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是圣旨。
既然是圣旨,自然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