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瞪了那大师兄一眼,冷冷道:“东厂办案,皇权特许,把你的手拿开,不然别怪大爷我给你砍了!”
“你…!”大师兄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松开,因为他分明看见魏希孟的眼神,十分确信这家伙可能会真的动手。
这种年头,只要天启皇帝不死,或者是魏忠贤失去宠信,东厂都会屹立不倒,手是自己的,被砍了可没处说理去。
“这就对了,要这个面子干什么?不要学杨涟、赵南星那些清官大老爷们,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名东厂档头路过儒生们时冷笑一声,不顾儒生们在身后的喊打声,径直跟着魏希孟走进了二门。
......
孔府前上房,这里已经属于内宅了,是孔府真正的家人,也就是血脉最近的孔家人才能居住的地方。
而前上房,和皇极殿差不多,主要是撑个门面,正经的七檩四柱前后廊式木架建筑,前出廊,灰瓦悬山顶,内外装饰也都极其奢华。
这里是平素孔府议事及接待至亲和近支族人的内客厅,也是举行家宴和婚丧仪式的主要场所。
“这是怎么啦!外头闹啊闹的,都闹了小半天儿了,还有没有个完了?”一个身着深黄色绸袍满头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主位上嘟囔。
“衍圣公回来没啊,闹事的监生也太放肆了!这么多大贤去了,都制止不住吗?”
“回老祖母,这批监生是受了魏阉的指使而来,如今权阉当道,朝政昏暗,东厂一直想要找我们孔府的麻烦,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听见老太太问话,孔胤植的二弟孔胤葵只好回话,他居住在孔府内的南华堂中,是十二府里血脉最近的一支。
孔家家法非常严苛,说白了就是一群酸臭腐儒,于国没什么大节,却对没什么屁用的家法十分在意。
有明一朝,对孔家的荫封很是优渥。
当代衍圣公死后,其子嗣除继任衍圣公一爵者,均是各有荫封,次子为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三子为世袭太常寺博士。
最多荫封到第十三子,各有不同的世袭职位,也有专用府第,但是与寻常的世袭勋爵不同,孔家族人没有世袭俸禄和土地。
尽管没有俸禄和土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办法,孔家人获得土地的手段之多,只怕就连福王都要望尘莫及。
孔胤葵说这番话,本是想让老太太知难而退,不要再问了,没想人家却老脸一耸,哼道:
“想嘉靖一朝,连那严嵩倒台前,都要来我孔府,要祖爷爷替他求情,当时那严嵩就坐在这凳子上,所以才又叫做阁老凳。”
“魏忠贤算什么?不过是近些年忽然在宫里冒出头来的一个老太监,有明二百余年,可有一个番子敢踏进我孔府的大门?”
“就算魏忠贤自己个儿来了,老身也不惧他!”
“传话给衍圣公,那些监生讲不通就算了,圣人后嗣与这些阉党子弟多说,岂不是落了身价。”
孔家的家法极严,孔胤葵深知此理,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连连点头,说道:
“老祖母说的是,我这就派人去叫在外宅的三叔,让他去提醒圣公。”
“嗯,如此便好。”孔府大祖母刘氏点了点头,忽听一向清幽的内宅外居然起了喧闹,手中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骂道:
“是什么人敢在内宅喧哗?给我赶出府去,不,赶出曲阜,永远不让他再踏入曲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