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赞道:
“口生琳琅天上味,王爷好雅兴,这一坛雪花香陪衬了我这个太监,怕是浪费了吧。”
王承恩对此茶有些爱不释手,又喝一口,放下杯子前还猛力嗅了嗅。
“不过是居于末流的雪水,公公太抬举它了。”
王承恩闻言惊起,回身一望,即是有些惊讶,惠王朱常润及王妃严氏各穿着亲王、王妃的常服,款款向他走来。
他先是一愣,后连忙放下茶杯,嘴里说道:
“王爷在上,奴婢哪能经得起王爷这样称呼,奴婢担不起。”
朱常润轻笑一声,安抚严氏后,这才俯身将王承恩扶起,道:
“公公也不必如此拘泥礼数,坐吧。”
“谢过王爷。”
王承恩谢了恩,待朱常润先行落座于上,才是谨慎地将半边屁股挨上椅子。
“今日司礼监人手怎么不够用了,你这上月才到任的司礼太监,竟都派出来宣旨了。”
说话间,朱常润凝眸看去。
屋外正站着一排宗人府校尉,个个腰悬亮刀,一袭白衣,脚上等着皂靴,端的杀气重重。
他眉间稍稍一蹙,随即展颜,无意道:
“哪来的这么一帮白衣番子,似厂卫,却又不像是厂卫。”
“皇爷特意从宗人府调来的,王爷也该知道,京师这地界虽然明着看上去安稳,暗地里却也不太平。”
“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王承恩尴尬地笑了笑,道:
“虽是如此,在惠王府还是用不到这些人马,王爷只当是皇爷派来保护的即可。”
说话间,王承恩招招手。
为首的宗人府旗校见了,虽然疑惑,却也是从速下令,很快,这一排的白衣“番子”,就都消失不见。
朱常润冷哼一声,道:
“不愧是当今皇帝,连帮本王就藩,都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可惜…”
“王爷可惜什么?”
“可惜这些番子用不到了,公公只管告知就藩何处,本王自己会走!”
“王爷又这般称呼,这是折煞奴婢啊…”王承恩神态一滞,随即笑道:
“王爷误会了,奴婢此回,是来报喜的。”
宣过圣旨,朱常润及严氏,还有惠王府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良久之后,感受到王妃严氏在衣角处的悄悄拉扯,朱常润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嘴角笑吟吟地司礼太监,涩然道:
“谢陛下美意,也劳烦公公宣旨一趟了。”
王承恩早料到他们会如此,毕竟,当今那位爷的这个决定可是谁都想不到的。
让藩王去安南、高棉就藩,这又是一个先例,就算是之前有人想到了,可是谁敢做!
他拱手作了个揖,躬身垂首道:
“既如此,还望王爷迅速搬离,前往高棉国的王城就藩,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随时向陛下提。”
“陛下说了,到了高棉,还是一家人,自今日起,您就是大明下属的高棉王了。”
朱常润瘫坐在椅子上,仍没有反应过来,挥了挥手,对王妃严氏道:
“你、替我送送。”
严氏点头,对着王承恩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行起身,后者便也拱手道:
“既如此,奴婢也就不便多留了。”
“王妃留步,我自回宫。”
王承恩轻飘飘走了,给整个惠王府扔下了这样一颗重磅炸弹。
朱常润有些懵,此去高棉,是生、还是死?
死了,算不算是为大明尽了最后一些心力?
这个天启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