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来的太快了!
这是乡绅们听见消息后,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上次关中大震,嘉靖皇帝不论是陷于党争,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反正一个多月后才正式下诏,派出钦差大臣,总理赈灾。
这回有意思了,天启皇帝当天任命一位西暖阁值臣为钦差大臣,第二天就下圣旨昭告天下。
这般迅速的赈灾手段,还是首次!
钦差来了,宴请乡绅,然后客套寒暄一波,这是按例必须要有的,所以王在晋能发出请帖,很多人并不觉得稀奇。
只是王在晋因为给皇帝办事,所以在乡绅中的名声并不怎么样,很多人只是就人论事,不愿意来。
青州府,受灾是山东六府较轻的地区。
这里的乡绅既有自明初就家财万贯、延续至今的,也有靠沿海贩卖私盐起家,称霸一方的。
钱家府上,一名大腹便便的豪商老板,迎风嗅了嗅,闻见空气中传来一阵浓浓的肃杀气息。
“哐!”
不由分说,钱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杨肇基领着亲兵走入院中,手上按着佩刀,眼眸紧紧盯着他,抱拳冷笑:
“钱东家!”
“听说你身患重疾,不能走动,所以去不了郓城。”
“阁老说了,钱氏是青盐第一家,您要是来了,别的盐家就都得来,请恕在下无礼了。”
“抬走——!”
钱坤寒着脸,定定坐在椅子上,闻言拍案喝道:
“杨肇基,你敢!”
语落,院中四处响起杂声,忽然冒出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盐丁,围住了杨肇基一行亲兵。
杨肇基是什么人,那是刀山血海打出来的战将,岂能害怕这点威胁?
他眼眸一紧,佩刀出了半鞘,嗤笑道:
“钱东家,看您这意思,是觉得我杨肇基会怕这几条臭鱼?”
话音落地,一名盐丁头领挎着长刀,慌张跑进院中,向钱坤耳语几句。
后者听了,微微一愣,沉声道:
“杨大帅这是要我非去不可了?”
杨肇基收了刀,知道对方犯怂,“嘿嘿”笑出两声。
“此番三省大震,朝廷很是重视,就连皇上都下了诏旨。而今钦差大臣已到郓城,你们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哪能不出点力?”
“不是我说,你们平日拿朝廷的好处也不少,真当以前那些私盐勾当,全是不透风的墙?”
钱坤语塞,静默半晌,挥手示意盐丁们尽数下去。
片刻,才期期艾艾地道:
“说吧,要我钱氏如何做?”
杨肇基将手按在他肥厚的肩肉上,道:
“不是我要你怎样,是眼下大震灾后,地方上需要你们这些豪强,如何收济灾民,为朝廷做些实事。”
言罢,杨肇基走出钱家,骑上坐骑,向里面喝道:
“钱东家,我可提醒一句,如期不至,钱府上下,鸡犬不留,青盐运场,亦尽归朝廷所有!”
“走,去下一家!”
少倾,钱坤暗自擦了擦汗,故作镇定,虚声问:
“杨肇基把炮运走了没?”
盐丁头领现在还心中忐忑,说什么都不愿出去看。
半晌,盐丁头顶才在钱坤的不断催促下,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见府外的官兵全都撤走,这才松了口气,道:
“走了,大同的兵马,还有那些墩炮,全都撤了。”
钱坤仍是心有余悸,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