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饷司杨嗣昌,南京詹事府少詹事温体仁,天启元年淮北各府大饥,他们都帮臣出了大力…”
王在晋这话点到即止,言罢即垂眸望地,心中忐忑。
他心中胆虚,此番举荐这两人,一是他们名声虽然不济,但是在地方赈灾上,的确比那些夸夸其谈之辈用力甚多。
二则是,王在晋也有关于自己的私心。
皇帝心,海底针。
如果想用这两人,自然会用,可若不想用他们,他介绍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朱由校眉头轻佻,静静注视着他。
数息之后,方才淡淡说道:
“传谕,命王在晋为钦差大臣,发内帑银一百五十万两,赶赴山东,主持赈灾事宜。
另谕,淮北饷司杨嗣昌,以淮北大饥事有功,升任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南京詹事府少詹事温体仁亦同,升任山东道监察御史。
辅助钦差大臣,赈灾济民,不得有误!”
待王在晋离开,朱由校叫来许显纯,静静说道:
“近日朕得到密报,说山东闻香教蠢蠢欲动,有个叫徐鸿儒的,正密谋造反。”
“你亲自去一趟山东督办司,王在晋赈灾期间,将他赈灾之事每三日一报,奏与朕知道。”
“还有,闻香教的事要暗中查访,探听清楚,莫要提前打草惊蛇!”
“如有危急时候,来不及向朕请示,也可以去找杨肇基,就说是朕的意思。”
说起闻香教,许显纯再熟悉不过,那是老对头了。
世人都知道,闻香教在万历朝时的河北滦州石佛口,由一个叫王森的创立。
当时许显纯才十几岁,是北镇抚司一名小旗官,就曾看押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王森。
这家伙经受严刑拷打,刚开始嘴还挺硬,最后方才从实招来。
他自称曾救一狐,狐自断其尾赠之,有异香,以此号召徒众,人多归附,故称闻香教,自号闻香教主,教徒遍及冀、鲁、赣、晋、豫、秦、川等地。
又说闻香教信奉燃灯佛、释迦佛、未来佛,在北镇抚司中宣扬什么三期末劫、返本归源,各种歪理邪说,说的煞有其事。
让人意外的是,当时还真有个镇抚司校尉信了,趁着月黑风高,不惜舍弃身家性命,也要将王森从大狱中救出去。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王森逃逸了几年后又被抓回狱中,那次北镇抚司也下了狠手,直接把他活活拷死。
其实不想问什么,就是想把他整死。
王森说的那些东西,许显纯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他一门心思都在往上爬。
反正在当时的许显纯看来,闻香教和白莲教根出同源,都是意图动摇大明社稷的邪教。
既然是邪教,那就要彻底消灭,消灭了邪教,自己能得到皇帝重用,又可以为社稷立功,何乐而不为。
这回接了这个差事,许显纯心底也在冷笑,道是冤家路窄,老相识又碰头了。
他即抱拳道:
“陛下放心,臣早年曾看押过王森,那徐鸿儒也曾在臣手中逃脱一回,对闻香教那一套,甚为熟悉。此番前往山东,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为陛下将闻香教连根拔除!”
“有你这话,朕就放心多了,下去安排吧。”
朱由校说完,侧头望向身后悬挂的传国玉玺,近日朝中总在议论,说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
可朱由校不在乎。
朕要这玉玺是真的,大明需要这玉玺是真的,那它就得是真的!
至于上回魏忠贤提起关于信王朱由检的府中异象,朱由校也上了心,如果这货真的是像光武帝刘秀那样的位面之子,到了天启七年这个节点,就要下手把他除掉了。
王莽是刘秀堆儿里找刘秀,杀错了,朕就不一样,大明朝就这一个朱由检,把他宰了,难不成还能再冒出一个朱由检?
所以现在还不着急,继续看看,要是这小子真有野心,除掉他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