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穿着一身便装的李二坐在书房,手中拿着折子,却丝毫没有看进去。
刚刚离开的大舅哥给他了好大一个震惊。
他能说,辛亏自家闺女爱慕秦朗那个混小子么?
如若不然,他怕是早与大舅哥定下了儿女亲事,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自家闺女?
虽说大舅哥言语中并未谈及冲儿,可他又不是傻子,只稍微一想便能猜个七七八八。
恐怕是冲儿对此事处理的方法并不如何高明,且一直都隐瞒着大舅哥。
否则不会在秦朗要发难的时候,自家大舅哥才来寻自己做说客。
他也是男子,自然知道被一个女子,且是非常厌恶的女子下了药成就好事,是一桩耻辱。
可无论如何,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在外人眼中,那女子便是他的人了。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又曾做过什么事,冲儿都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别人带走。
自然,林茜茜那女人在大唐种下瘟疫之毒,且还给守边的秦琼下了毒,秦朗为父报仇,不管如何做都是应当的。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如何,冲儿都不应该瞒着不说,弄得现在那女子有了身孕,且还被秦朗当做把柄收拾大舅哥,这就是冲儿的不是了。
以大舅哥的心性和手段,他若是早就知道此事,定然会解决的妥妥当当,也不会有自己去做说客一事了。
只要一想到秦朗那个油盐不进的混蛋小子,他就忍不住头痛欲裂。
大舅哥弹劾秦朗,还想要秦朗那小子的钢厂,难不成还不允许人家反击不成?
那小子向来就不是个受气的主儿,且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惦记的么!
只是大舅哥帮自己良多,又辅助自己登基,还是媳妇儿的哥哥,从小与自个儿媳妇儿相依为命,他若不管,自家婆娘那里就交代不过去。
“二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长孙皇后端着一碗甜羹进了书房,看到愣神儿的李二,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李二听到自家婆娘的声音,这才回过了神,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折子,将爱妻拉进怀里搂住。
“刚才大哥来了。”
“臣妾知道。”长孙皇后坐在李二怀里,看他紧皱着眉头,以为他批折子累了,便伸出手轻柔的按着他的太阳穴。
“刚才远远的看到大哥的背影,只是大哥这么晚了进宫,是有什么要事吗?”
“唉!不是要事,是难事!”李二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
“冲儿……冲儿与别的女子有了孩子?”长孙皇后掩口惊呼了一声,半晌忍不住叹道:“二哥,辛亏先前没让丽质和冲儿订婚。”
听到自家婆娘的话,李二忍不住失笑。
果然不亏是他妻子么,说的话竟然与他想的一模一样。
“是啊,不然丽质还没嫁过去,就有个庶子成何体统。”
“可不是!”长孙皇后柳眉倒竖:“这冲儿也是的,当初从战场上下来,就该跟着队伍一起回来长安,哪里还会有这些事情。”
“且大哥也真是的,秦朗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为了二哥,他怎么能在朝上弹劾秦朗,还让他把钢厂交出来。”
他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比谁都了解自家哥哥。
定是哥哥看上了秦朗的炼钢之法,秦朗不愿让长孙家参与进去,也不愿意把方子拿出来,哥哥这才想要借着陛下的手,让秦朗交出钢厂。
凭借她对自家哥哥的了解,只要钢厂到了陛下手中,他早晚能把方子弄到手里!
“这也怪不得大哥,毕竟长孙家八成的生意,都与钢铁有关,现如今有个提高钢铁质量和数量的好法子,他岂会不心动。”李二埋在自家婆娘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倒是没有生气,臣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很正常。
也正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才好控制,若真是无欲无求,他反倒要心生警惕了。
便是他,如果处在大舅哥的位置上,也会对秦朗手中的炼钢之法心动,也会如大舅哥一般,千方百计也要把方子弄到手里。
“哪也不成。”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莫说大唐士兵的装备都未完全换掉,就算是全部换装完毕,那也是秦朗的东西,哥哥起了这个心思,便是不该!”
“他弹劾秦朗,秦朗反击,人之常情,没有谁该站着挨打不还手的。”
“不过……”长孙皇后皱着眉头道:“秦朗那小子看似好说话,实则性子执拗,二哥你去做说客,会不会寒了他的心?”
“毕竟秦朗那小子不是普通人,是个仙人子弟,对大唐贡献也颇多,若他真是因此寒了心,对大唐对二哥,损失太大。”
“不若明日你别去了,臣妾带着长乐走一趟,看看结果如何,若是能够解决自然最好,若是秦朗执意要给哥哥一个教训,那也是哥哥该受的。”
“冲儿自出生起便顺风顺水,且被你和大哥宠着,从未吃过什么亏,此次受一番挫折,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反正她是个女子,又带着自家闺女,便是胡搅蛮缠了些也没什么。
可若是二哥亲去,此事怕便会变了味道,成了君臣奏对,指不定秦朗那小子心中会如何想。
这小子手段太过奇异,过真是因此事与二哥生分,以后不愿意再拿好东西出来,代价太大!
“不必。”李二摇了摇头,忍不住失笑:“我想,秦朗这小子接着那名女子的事情,怕不单单是为了给大哥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