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在长安城内留居十五日(《资治通鉴》记十三日),把金城公主的兄弟,宗王李承宏找来扶持傀儡皇帝。
结果十几天后,吐蕃撤军,李承宏这倒霉孩子,先是被还朝的代宗痛骂,然后流放华州,不到一年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与汉地多由专业史官撰写不同,藏史的书写着基本都是历代高僧。也难怪,古代西藏教育系统掌握在宗教势力手里,能够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人,除了贵族就是僧伽。
因此,我们通常称其为“教法史料”。
“教法”放在“史料”前面足以说明其书写内容的喜好偏重,对于与宗教有关的内容,教法史料不吝溢美之词,而对于研究历史更关注的政治、民生等方面则惜墨如金。
另外,用史料讲故事也是教法史料的一大特点。
再加上,千百年来民间的好恶扬抑,藏地逐渐形成了一套结构庞大、混杂传说故事的历史体系。这其中,有些可以通过汉地史料的记载来印证,有些则完全无从考证其良莠。因此,在阅读藏史时,需要有比较好的辨识能力。
例如,在藏地广为流传的,入藏途中文成公主与禄东赞私通产下一子云云。
但在《资治通鉴》里有如下记载:“春,正月,甲戌,以吐蕃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上嘉禄东赞善应对,以琅邪公主外孙段氏妻之;辞曰:“臣国中自有妇,父母所聘,不可弃也。且赞普未得谒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贤之,然欲抚以厚恩,竟不从其志。[22]”
也就是说,禄东赞完全可以皇帝赐婚明媒正娶,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这位琅邪公主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就是之后的高密公主,太宗李渊第八女,李世民的亲姐姐,嫁与前隋兵部尚书段文振之子段纶为妻。
段纶散尽家财,领万人随李渊起兵,有从龙之功,官至蜀郡太守、剑南道招慰大使,死后追封晋昌郡王。
以此身份来看,段氏之女的地位,并不比文成公主稍差,不过是宗室外眷而已。
而藏文史料里《西藏王统记》里又记载,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上路时,禄东赞被扣在长安为人质,住了五个月。
他用了好多计谋,给唐朝挖了好些坑以后才得以脱身。最有意思的是,李世民居然会相信禄东赞的话,用炒至半熟的小麦做种子播种,实在是太逗了[23]。
两相比较,便可以知其伪。当然,并不能由此便认为藏史全无价值,任何一张古代流传下来的纸条,只要上面有文字,都有其历史价值,区别仅限于多寡而已。
藏史虽玄幻色彩浓烈,其依旧能够深刻反映出当时雪区的历史环境,对研究者来说一样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