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王叔文摇晃着脑袋,挺着颇具规模的肚子出现在了李、刘二人的视线范围。
刘禹锡一见,急忙出厅躬身一拜!“某不知王伺读前来,尚乞赎罪。”
“梦得如何在此?”
王叔文见到刘禹锡,大感意外。
他们两人同为太子阁臣,平日里多有来往,王叔文惜他是可造之材,对他颇为欣赏。
“某家和李家乃是世交,据闻重光近日身体大安,特来探望。不知王伺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叔文表情一怔……
若刘家与李家是世交,他倒不好在刘禹锡面前打压这位少年秀才。
王叔文干咳一声,“某听闻李家少年郎改革之举,故前来一探。”
李煜远远地观望着这个历史上以悲剧收场的人物,不由得为他感到惋惜,有志向,只不过你的主子短命……
待王叔文两脚迈入客厅,李煜这才起身相迎。
这小子,有些傲慢无礼!王叔文见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如此轻慢于他,刚放弃打压他的念头又遽然而起。
强忍着怒意,王叔文坐在了客位上,“听闻少年郎近日要进行革新,可知革新为何物?”
王叔文进来不问姓名,骤然发难,倒让刘禹锡有些错愕,平日里,这位师长并非如此刻薄,难不成重光与之有什么过节?
还未等李煜回话,刘禹锡决定先为这位小弟挡一挡,“容某介绍一下,这位乃是世弟,李煜,年方十六,妄谈‘革新’倒让王伺读见笑了。”
李煜淡然一笑,他虽然不知道王叔文来意,但倒想在‘革新’上跟他讨教一二。
“革新,取去旧更新之意,三岁小儿也能明白。”
“既知此意,可知‘革新’乃为政之举,事关家国天下,区区一酒楼,焉能谈得上‘革新’二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酒楼摒弃旧有的经营之道,以谋新生,如何谈不上‘革新’?敢问王伺读,‘革新’若为为政之举,当如何革新?”
“为政之举,当……,朝堂之事,不予竖子相谋。”
王叔文话一出口,又收了回去,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倘若这番言论传了出去,恐怕会给太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煜晒然一笑,这个王叔文可还真如史书记载,谨慎隐忍,只是他空在朝堂上谈革新,却忘了那些附着在大唐这个行将衰落的躯体上的权贵们。
“革新,就如治伤病一样,去其腐肉,再敷以膏药,慢慢调养,倘若以猛药攻之,却视腐肉不见,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敢问王伺读,当今天下谁为腐肉,倘若革新要去除这些腐肉,其是否会心甘情愿被舍弃,若被群起而攻之,革新如何为继?王伺读有何应对之策?革新当顺从民意,若革新未能惠及天下,又有谁能成为革新的基石?在未能分析全局的前提之下,妄谈‘革新’,终究是空谈而已。”
王叔文哑然无声,李煜的这一番逼问,如针针见血,正好切中他计划中疏漏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