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整个世界的生灵之所以不在期待,不再感谢,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百年来从天而降的陨石,给他们带来的危害,已经强大到了足以让哪怕是再丧心病狂的生灵都感到震惊,感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了。
百年时间,这一个梦境世界之中最为广阔,其中生灵最多的世界虽没有因为那战斗的余波而毁灭,但却有着大半变成了废墟。整个世界之中因此而死的生灵,足足超过了三成之多。这样的成数,放在这样一个巨大的世界之中,那便代表着不知多少亿兆的生灵啊,这足以让任何丧心病狂之人担心整个世界会否会最终被毁灭,担心他们获得无穷力量也最终会因为这样的厄运而身死道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那里还会感谢这些陨石给他们带来的那改变,那里还可能会期待这些陨石更多的落下?
这样的变化,若是创世主稍稍有着半分在意,定然是有着无数手段来阻止,让情况不会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但很显然的,那创世主此时虽还有余力,能够轻松的做到注意这一切,但他却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完全不管自己与罗帆的战斗会对这整个梦境世界带来何等惊人的伤害,不管多少个世界因为他们的战斗而覆灭消亡。
他的眼中,他的心中所存在的,便唯有眼前的罗帆,唯有这一场他自从创造出这个梦境世界之后所能享受到的最为酣畅淋漓的战斗。
虽说阻止世界毁灭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甚至对他的战斗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响,但他却只是因为这样一份出心思便会对他享受战斗的乐趣有一丝丝的影响而不愿为之。
便好似,对他来说,这整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及不上他心灵的一丝丝满足的感觉一般。
连创世主这样一个创造了这整个梦境世界的存在都是丝毫不管这万物众生了,何况是此时完全无法分出一丝半毫心灵,更与这梦境世界之中的一切生灵没有任何关系的罗帆了。别说他没有发现战斗的余波会有这样的影响,便是发现了,也只当不觉,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任何动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帆身上的气息之中所蕴含的超脱之意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最终已经是几乎凝成实质,化为真正的超脱。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当这超脱几乎完全成型,完全成为超脱者的气息那一瞬间,好似有着一道堤坝瞬间拦在他的面前一般,让原本时时刻刻增长着的气息猛然一滞,好似撞上了一面无法动摇的堤坝一般完全停了下来,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散逸而出,让任何人一感觉到这气息,便会发现这气息虽是强大,但想要再进一步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样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将罗帆从那种无思无想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
从那状态惊醒过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心灵深处,隐隐间看到一道枷锁,一道比起他踏入这梦境世界之后所承受的枷锁更大上无数倍,坚硬上无数倍的枷锁。
这一道枷锁,紧紧的锁住他,让他无法踏入一个全新的,完全不同的境界之中。
“这,便是超脱之境所需要的超脱的存在吗……”刹那间,这样一个念头出现在罗帆的心神意念之间。
这一道枷锁如此的厚重,如此的稳固,如此的坚硬,如此的巨大,让他一看便生出一种自己永不能将之破除的感觉。而在这枷锁之后,却是无边的自由与逍遥。
哪怕是他从来不曾看过这样的枷锁,却也是明白,这枷锁便是阻挡他真正成就超脱之境的桎梏,是他不得超脱的真正原因所在。也即是说,只要他打破了这枷锁,便能获得无边的自由与逍遥而成就真正的超脱者。
只是,这枷锁之坚固,比起那世界枷锁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哪怕是他此时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在这加锁面前却也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根本难以将这枷锁破除而成就超脱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需要设下好这样多的关卡来让我突破这一个瓶颈。”罗帆叹息一声,心念回归身躯,缓缓的睁开双眼。
此时此刻,他虽无法破除那枷锁,无法真正踏入超脱之境,但他却已经是将合道之境走到了尽头,合道之境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都没有了任何秘密。而且,他身上的超脱之意,更是已经浓郁到了极点,显然已是勉强摸到了超脱之境的门槛,说是半步超脱还有些夸张,但却可以说再非合道者了。
这样的变化,使得他此时的实力,比起百年之前,何止强了百倍?
他身形悬浮在虚空之上,心念微动之间,一道不知来处,更不知去处的长河在他的头顶凭空显现。
这一道长河虽是横亘在他的头顶之上,看起来似乎无比清晰,让人能够看清任何一道线条,但仔细一观察,便会发现自己之前所以为的模样有着天大的谬误,再将自己的印象修改之后再一观察,又会发现修改之后有着几乎同样多的谬误,如此这般,无限循环。
这,便是大道长河的虚影!
此时此刻,则会一道大道长河的虚影看起来已经是无比的完整,无比的圆满,似乎已经能够完全取代冥冥中的大道一般,拥有无穷不可思议的威能,蕴含着无限的神威。
这一道长河悬浮在那里,微微一震之间,整个世界金字塔唯一幸存的战场世界便剧烈的一震。原本罗帆借助那时代大旗都无法完全切断的,那创世主与这梦境世界的一切联系瞬间便被完全切断了。
甚至,那创世主更是生出一种自己已经变成了蝼蚁,踏入了其他创世主的世界之中的感觉。而其他的创世主,便是眼前这一名自己所创造的,在之前还只是以为有些能力,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战士。
这样的发现,让这创世主面上神色大变。
心中缠绕着的念头尽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模样的念头。
作为创世主,他开辟了这样一个广阔无边的世界,虽说他不知晓这样的世界乃是他的梦境,但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他在这个世界之中是无所不能的,至高无上的,能够将一切视为蝼蚁的,这个事实却是毫无疑问的。
在之前那无数年之中,他哪怕是再期待有着其他人能能够战胜自己,期待其他人能够成为新的创世主,他心中也依然有着无穷的傲气,有着绝对的自信。那傲气与自信,让他认为哪怕是有生灵能够战胜自己,那也必须是他将创世主的地位交给他,他方才能够成为新的创世主。
这种心态,便如同世俗帝国的帝皇的心态一般:“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有给你,你不能伸手拿。”正是在这种心态之下,那些世俗帝国的皇室之中,父杀子,子弑父,兄杀弟,弟灭兄,母杀子,子弑母等等人伦惨剧屡见不鲜,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此时此刻的创世主,便是这样的心态。
他心中充满的,乃是无穷的愤怒,眼中那昂然的斗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边的杀意。
“汝竟敢如此,看来是留汝不得。”创世主轻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