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还有二十里地,就将抵达浮南半岛的边界了,全体降低御空高度,准备接受过境排查。”
深宵夜幕下,十道淡黄色的流光自云雾中下坠,在下落到一定高度后,迅速列成“一”字队形,穿梭在山川峡谷之间。
这十道淡黄剑光的飞行轨迹,是自西北而向南。其出发地,亦正是位于天南境西北部的巢顶山。
而这十名御剑的修士,则是修道于“巢顶山-老黄顶”,乃是黄石派门下的小辈剑修。
黄石派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哪怕是在天南境的西北部地区当中,其门派威望也是居于末流的。
但有意思的是,黄石派虽小,可门派人缘却很好,更是“三山正气盟”中的一份子。
天南境中门派林立,明争暗斗极其激烈,小门派要想代代传承,而不被强敌蚕食,都得抱团取暖,是为生存之道。
三山正气盟,便是因此而诞生,三山九派,共结道盟。
这九派,单独拎出任何一派,实力、名望都不过尔尔;但若视为一个整体,那其势力,确实不容小觑。因为人多势众的关系,足以让这九派门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昂首挺胸。
可当他们即将抵达浮南半岛,来到浮南城与南沙剑派的地盘,那么这姿态,就不得不一再放低了。
当队伍只需再穿过一处山谷,眼前便是一马平川之地时,队伍御空的高度,又急降了一半,以便随时着陆,接受浮南城巡疆修士们的检视。
然而,这一次队伍还未来得及重整阵型,便凌空而止步了。
只因在山谷隐秘处,忽然窜出三道黑影,隐隐截住了这十名黄石派修士的去路。
三人皆穿夜行衣,黑巾蒙面,御风而出,让人瞧不出底细,却为之深深忌惮。
黄石派中的领队虽对这三人的出现有所怀疑,但考虑到前方不远就是浮南城的巡防边关了,再加上来此之前,就听闻过如今浮南半岛境内的守备非常严。
里里外外,都加派了许多人手,据说在边境处,甚至还有南沙剑派的在籍弟子,设营驻扎。
这三人,虽装束神秘,但未亮法宝兵刃,应该只是潜藏的暗哨而已。
更让黄石派领队笃信的是,前方既有边关,自己这边的人数也占优,哪怕这三人是剑锋舔血的散修流寇,也断然不会无脑到挑此处下手才是。
因而,这名领队缓缓御剑偏离队列些许,立身于人前,对那三名黑衣人作揖行礼道:“吾乃漆雕良平,与同行众人,皆是巢顶山-黄石派九代弟子。此当借道贵境,是奉三山正气盟之命,缉拿……”
“不好,六师兄快走!”
正低首说话的漆雕良平,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听得身后一声惊呼,腰间也缠上了一道白绫,在措不及防之际,整个人被硬生拖走。
拖走漆雕良平的,是黄石派中的一名年轻女修,是队伍中最善于感知的侦察者。她一出手,其余众人无需吩咐,便都已纷纷唤出第二飞剑,警惕四周。
但这样的警觉,还是太晚了!
又或者说,在绝对差距面前,再如何警惕,亦是无用!
在黄石派众人的视野中,眨眼间,三名黑衣人已经凭空消失了一位。
而与此同时,已有一名黄石派弟子的肩头上爆开一团血雾,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已当场陨落。
紧接着,那名凭借身法而短暂消失的黑衣人,已经出现在了一众深陷恐惧的黄石派弟子身后,瞬间拔剑快斩,水蓝色的弧形剑光迅猛凌厉,势不可挡!
这位黑衣人拔剑、归鞘,动作一气呵成,无比自信。因他仅这次一出手,便是直接腰斩了三人,连同他们的飞剑一并斩断。
而见另一边的两名黑衣人也有了举动,一人浑身燃起炙热火光,照亮了半座山谷;另一人仅是比出剑指,轻描淡写地往前一划,在悄无声息间,黄石派中便又有一人被割下了头颅,完全反应不及。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黄石派剩余五人都已认定己方在劫难逃,更有甚者当场崩溃,不顾队友只想逃命。但哭喊着的落单,亦只是更早一步走上黄泉路而已。
那名挥斩水蓝色剑光的黑衣人,再次出手斩杀二人后,还不忘瞬身追赶上逃往相反方向的另一人。仅是一记摆腿,就将驾驭剑光的逃亡者,硬生生踢回十数丈距离。
受此强力踢击,而无力抵抗,可见那名黄石派修士已是落得半残之躯。但真正带走全部生机的,是一轮炙热火光,自后背穿膛而过,瞬间烧尽五脏六腑!
在黑衣人接二连三的恐怖杀戮之下,原本十人为伍的黄石派修士们,如今仅存活着为首的漆雕良平,以及最先感知到杀意的那名年轻女修。
此间,漆雕良平已是心神恍惚,当看到那轮残杀他队友的火光时,不禁下意识惊呼道:“炎……炎无上,是他们,是太一门……”
漆雕良平身旁的年轻女修,倒是神情极其坚定,她将自己手中紧握一头的白绫,完全缠于漆雕良平的腰上。
在年轻女修完全松开手中白绫的一刹那,漆雕良平整个人再次被硬生生带着走,从空中带往地上,在身体接触到大地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六师兄,你要活着回去,替师兄弟们报仇!”
山谷中,回荡着凄然诀别!
下一刻,数十张符箓从年轻女修的双袖中飞出,迎风化为数百口散发土黄色灵光的飞刀,激射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