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盈闻声顿时无名火起,怒拍桌子骂道:“无耻!全都不知廉耻!”
在汤盈这边厢的咨客与侍酒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出,并猛然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在桌上有份陪酒的,全都给我滚出去!”
这突如其来,又兼具不合时宜的怒吼,惊呆了包厢内的一干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卫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随后才望向汤盈笑道:“汤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在隔壁觉得孤单寂寞,终于想起哥哥的好了?”
这时,坐在李卫真左侧的那位姑娘,也顺势搭话道:“公子这般风流倜傥,知情识趣,换做是妾身,宁愿姐妹们都记恨我,也要独得公子的恩宠,夜夜欢好呢!”
此话一出,顿时换来成片的欢声笑语,便是李卫真都有些含蓄地低头笑了笑。
汤盈大为羞怒,唾骂道:“呸,一群狗男女,恬不知耻,死不要脸!”
眼看事态变化有愈发不妥之兆,李卫真也收起了玩心,正要严肃态度,收拾残局。
然而,在酒席间,六位粉黛红颜之中,却有一紫衫女子先行挪步,来到汤盈跟前。
紫衫女子先是施了个万福,行过礼数后却又不卑不亢地道:“奴家虽人微言轻,但也希望姑娘您能听我一言。无论您与贾公子之间有何私事,但这里是凤仪阁,是只谈风月,忘忧寻欢的地方。”
“姑娘是难得的女贵人,您能光顾,是咱凤仪阁上下的荣幸!若有招待不周,我们必定加倍礼赔!但贾公子亦是尊贵的恩客,如果您再无理骚扰的话,那咱凤仪阁也是有着一套规矩的,请姑娘您自重!”
面对紫衫女子的好言相劝,汤盈却是丝毫不领情,冷笑道:“你一个卖笑陪酒的贱货,也敢拐弯抹角地说话给我听?你算什么东西啊?便是你们东家谭……”
“你够了!”
李卫真倏然站起身来,挺直腰板打断了汤盈的话,敛神肃目道:“你冲我撒气,我还可以当你是涉世未深,一时骄纵难改,是小孩子脾气!”
“但你再三羞辱这些姐姐们,算什么本事?她们是苦命人,没你会投胎,有一个比无数人努力一辈子都要好的出身。但那可能是你上辈子积下的德,如果你这辈子嘴上不留点什么,好日子它不会一直在!”
“你要是对我的警告有所怀疑,那我现在就可以是你的报应!”
李卫真那一顿劈头盖脸,句句诛心的话,直接训得汤盈哑口无言。
只是汤盈一贯任性,便是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也不会轻易认错。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很是委屈,一时鼻酸,又再红着眼眶道:“你对她们都好,就知道欺负我,你又算什么男人?”
李卫真下意识躲过汤盈那异样的目光,语气放轻,平静说道:“我没有,每次都是你先挑的事!”
汤盈伸手快速蹭了下眼角,把脸别过一边,倔强道:“是我惹是生非,神憎鬼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不就是想我这么说吗?你现在满意了吧?”
李卫真没有再吭声,实际上,他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没再回到汤盈身上。
这场面,显然已成僵局!
倒是那紫衫女子的心态很好,和气地打圆场道:“两位都是贵客,哪有谁对谁错?即便当中有什么误会,也应是我们凤仪阁怠慢了!我看不如这样,奴家与姐妹们自罚三杯,算给二位赔不是了!”
说罢,紫衫女子便连同其余五位姐妹,举起酒杯,先欠身行礼,后一饮而尽。
其实在紫衫女子看来,今夜这两位贵客,分明就是一对闹了情绪的小情侣,这明着是相互怄气,实则打情骂俏的言行举止,哪里瞒得过旁人?
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那她可是白白在这风月场混这几年了。
连同那“凤仪十二钗之玲珑玉”的名头,也可一并给摘了去。
少时,李卫真也端起酒杯,向六位佳人回敬一礼,并对那紫衫女子报以歉意道:“玲珑玉姑娘,这事于你无错,起因我也有责,应是我自罚三杯才是!”
然而,李卫真的酒杯高要凑到嘴边,却突然被一只芊芊素手给夺过去了,完全所料未及。
眨眼间,汤盈已经把李卫真的那杯酒给咕噜咽下,执拗道:“我说是我错了,要罚多少杯,那也是我的事!”
“倒酒!”
李卫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只得对侍酒示意道:“也行,就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有劳了!”
那艺名为“玲珑玉”的紫衫女子,见机又道:“奴家倒是有个提议,如果女贵人确实是看开了的话,不如就留下与我们一起玩花牌吧!大家一起行酒令,不说什么罚不罚的了!”
李卫真对这个提议很是认同,毕竟玩这花牌肯定人越多越好玩,但又料想到汤盈不会轻易顺着台阶下。
便略动心思道:“行酒令自是其乐无穷,可一旦玩起来,到散场之时,那就绝不止三杯的事情了!我看有人只是嘴上服软,心里还未必是看得起咱们。倒不如就此了却,咱也不去强人所难了!”
汤盈一听,果然中计,当即拍板道:“玩就玩,谁怕谁?但我跟你先私定一局,到最后谁喝得最多,那以后就得自认小狗!”
闻言,李卫真不置可否地笑说道:“算我求你了,把自己当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