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章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显出了红晕,一个劲地傻笑:“还行,还行!”
其实,在傅敬章进来之前,李卫真已经通过听辨脚步声,以及观察傅敬章的气色,知道如今这小子的体内,已经有些许气劲在自由运转了。那番打趣,不过是打开话题,趁机鼓励他几句罢了。
继而,李卫真没有再拐弯抹角,翻开早已摆在桌上的册子,指着上面的一处地名道:“这个地方,你熟不熟悉!”
傅敬章探下脑袋仔细一瞧,恍然道:“范氏祖地?那当然晓得啊!我以前有个同窗,就是在那儿迁出来的,他搬家之前,有一年夏天,我去里头参观过。”
李卫真沉声道:“里头参观?听上去,好像戒备森严的样子!”
傅敬章点头道:“嗯!一个大庄园,四周圈起了高墙,宛如城中之城的世外桃源。开有八扇城门,日夜都有护院轮岗守卫,神秘得很。我那时要不是还是个小屁孩,估计有熟人带路都进不去呢!”
李卫真放下筷子,用餐巾抹了把嘴,起身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解开它的神秘面纱,带路!”
傅敬章愣了一下神,但也不做异议,应和道:“那成,我这就去备车!”
花满楼在外城的生意做得这般大,配套设施自然也是相当齐全。宽敞的马房里,日夜停放着二十多驾马车,随时候命,为有需要的客人服务。
这日路途顺遂,半个时辰后,马车已经停步在了范氏祖地的东门外。
下车后,李卫真略作思量,便对傅敬章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可能暂时没那么快处理好!”
李卫真有他的打算,倘若待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他并不想牵扯到傅敬章,或是花满楼。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后,傅敬章也多少有些明了,李卫真有很喜欢替身边人考虑的性格,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能够做的,最好便是听命和信任。
故此,傅敬章便爽快利落地道:“那我就先行打道回府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再吩咐!”
告别傅敬章之后,李卫真方才开始信步走向那禁卫森严的小城门,与那虎背熊腰的威武守卫打交道。
门前守卫多达六人,左右半数排开,皆是身披轻甲,腰配长剑的武人打扮。以李卫真如今的眼光,自然能够轻易查看出,这六名守卫,都有着修行底子。境界不高,只有筑基期的修为,但在近乎只有普通百姓出没的外城,他们任意一人站出来,都能空手打翻一群手持器械的寻常大汉。
在李卫真距离城门尚且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其中一名守卫伸出右手,做了个止步手势,声若洪钟地道:“来者请留步,此处乃范氏祖地,为私人区域,受城主府赋予特例行事。闲杂人等请转身离去,若是再往前踏出一步,我等将视汝为犯禁之人,可严惩不贷!”
李卫真见唯独这名出言警告的守卫左臂上系有袖章,已得知此人应是头领,正愁着不知该先向何人交谈的他,当即抱拳道:“鄙人自山里来,今日到访,只为求见一位故人!”
显然,这名守卫的修为不足以看出李卫真的深浅高低。所以,李卫真只能含蓄地表露出自己的修士身份。
然而,这名头领守卫却似乎并不买账,仍是威严肃目地道:“你可有携带拜帖?”
弦外之音,便是想要查验李卫真的师门来历。恐怕若不是来自玄门正道的修士,别说是放行了,他们连入内请示的功夫,都不会列入考虑范畴。
面对此等恪尽职守的守卫,李卫真在心里头不禁对那高墙后的范氏祖地,高看了几分,同时也头疼了几分。
心感无奈,却也不得不尽量如实回答的李卫真,摇头道:“鄙人这趟下山匆忙,也是偶然得知故人在此,便想要过来探访。烦请兄台入内通传一声,结个善缘,行个方便!”
那位头领守卫仍是板着脸,铁面无情道:“道兄请回吧!没有拜帖,规矩不允,职责所在,我等实在不能行此方便!”
得了,遇到个“门神”,那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李卫真在心中扼腕,却也已经做好了要过关斩将的准备。
“抱歉,那就只能……”
“敢问,你腰间的那块玉牌?”
李卫真尚未将“得罪了”三字说出口,就迎来了似乎携带着转机的话语。下一刻,便庆幸自己的鲁莽,来得不够干脆。
李卫真这时才回想起,他貌似还是这座城市里头的“客人”,而他先前却并未想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这回,李卫真倒是利索,直接取下腰间玉牌,扔给了那名守卫,好让对方瞧个仔细。
“万里迎春?”头领守卫的那一双虎眼,霎时间被玉牌上篆刻的字体,以及来自城主府的特殊印记给牢牢吸引住了。
以特定的角度倾斜那块玉牌,城主府的印记才会显现在玉体内部,这是一种极难仿制的手段。显然,在浮春城,比起任何一种山上拜帖,这块玉牌都要来得管用。试问在内城都要享受上宾礼遇的玉牌持有者,他一个替外城家族看门的小小守卫,如何有权力拒此人于门外。
那名头领守卫当即汗颜,只觉得后脊都在生寒,心中已不由将李卫真视为山上高人,必是气度修养极好,才没有一开始就以身份压人。
刚才,好像还听得一声“抱歉”来着?实在是太讲礼数了,如何承受得起啊!
头领守卫连忙放低姿态,不但主动上前奉还玉牌,并且是以弯腰躬身,双手递出玉牌的恭敬姿势,言语中更是带着浓重歉意:“实在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贵客临门。多有冒犯,还请仙师责怪!”
李卫真没有先去拿回玉牌,而是伸手去扶起魁梧守卫的身形,谦和道:“不知者不罪,正如大哥先前所言,职责所在,我又如何会去责怪?鄙人在此还得依仗大哥,打听一下有关故人的消息呢!”
头领守卫态度认真地道:“敢问仙师的故人,是为何人呢?”
李卫真坦言道:“不知道,这高墙里头,可否有一位名叫范书瑶的姑娘呢?”
闻言,头领守卫倏然肃目,神色凝重的他,小心翼翼地道:“仙师可是……打月轮山上下来?”
听得这句再探底细的话,李卫真反倒心中暗喜,笃定了几分不枉此行,重重地点头道:“大哥好目力!”
头领守卫再问:“小人可否得知仙师名讳?”
李卫真在谦逊中略带保留道:“小姓李,名字不足挂齿。大哥入内通报时,大可说:门外,一位姓李的师哥求见!”
望着那名守卫转身快步消失在城门口的身影,李卫真缓缓舒了口气,摇头笑道:“夏师妹?范师妹?还是直接称呼师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