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走后,心知绿袍青年肯定是有疑问开口的锦貂男子,先发制人道:“阿朗,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灵魂吗?”
绿袍青年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堕落的人。”
锦貂男子微微摇头,嗤笑道:“别老是待在山上,没有师门派下的任务,也该多下山走走!”
“刚才那家伙,以前也算是一个年轻才俊,身为一个大家族里的外姓人,能够深得器重,混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足以看出他的能力!严格来说,现在走到外面,他比你我都要容易被人认出,在这座城市,他是个人物!”
“或许,在遇到我之前,他都还是一条忠心护主的好狗!但现如今,他的眼里只有骨头。有此改变,是因为他欠了我的钱!”
绿袍青年似懂非懂地点头道:“那个人,欠了兄长多少钱?”
锦貂男子拿起桌上的一枚金色筹码,冷笑道:“不多不少,两百个!”
绿袍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两百万灵石,那确实是绝大部分修士,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大数目。况且,这笔欠款只是本金,若是以先前的三分利计算,每个月光是利息,都得还六万。
若是利息再算入本金的利滚利,越往后推,数额就更可怕了!
继而,绿袍青年又不解道:“可是兄长您刚才打赏给那人的,就已经是几十万了!”
锦貂男子摊开双手,一脸不屑地道:“那不过是他替我办事的报酬,况且,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只要他还是个赌徒,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因为,像他这样的家伙,无论赢了多少钱,永远都会想着自己曾经输掉的那一部分。”
“先是输了钱,再赔上前途,最后连灵魂也输掉!这就是他从今往后的人生,你还觉得是两百,或是几十万的事情吗?”
绿袍青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没想到在这牌桌上,都能得到兄长的良言赐教!”
锦貂男子只是笑了笑,对着坐在四方桌南位的女子,示意道:“派牌!”
却见得赌桌上,四人手上皆系有一条金色手绳,这可并非是什么装饰物件,而是能让这赌场生意兴隆的缘由之一。凡是系上了这种特制手绳的人,但凡调动体内少许灵气,都会让那细绳发出璀璨亮眼的光芒。
若是没了这样一件赌场派发给每位客人的入场法宝,恐怕这些个个身怀神通的赌客们,赌的就不是心力和运气,而是好一场修为斗法了!
没有相对公平的规则,那些输了钱的赌客,是绝对不会服气的。哪怕赌场里的看场能够震慑住局面,生意也都没法长久。
真正有实力的赌场,从来不怕客人赢钱,只怕客人从此不来。然而,实际上,一旦沾了赌,即使是能够上天入地的修行中人,也大多都是锦貂男子口中所说的那些,没有灵魂的人。
重新开始的一轮赌局很快就结束了,刚刚挥霍掉过半“身家”的锦貂男子,其桌面上的筹码,又累积了一些,大多都是来自绿袍青年的口袋。
绿袍青年并未有丝毫懊恼,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输掉的钱,不过是左手换去了右手。他们纯粹就只是玩牌,消磨一下长夜光阴。
绿袍青年又再对其兄长提问道:“这些赌场堪称恶果累累,历年来,多少立志清修的玄门中人,都因此着了道。就像大哥所说的那样,赌上了前程。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毁了多少人的修行大道?在我看来,比那些外道魔教都要可恶,怎么还是能够在各地开枝散叶呢?”
锦貂男子淡然笑道:“这是一条很复杂的利益链,有既得利益者,自然就有太平无事人。在我们家乡的四海赌场,谭家便是稳占一份;而在我们如今身处的这间“金豪京”,十三氏族中的何家与周家,都有派出家族里的重要成员入驻管理,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而且,据我所知,光是九州十地里,不说更远的海外,将近有五成的赌场,都有一位叶老板的影子!”
“这位叶老板,是真正的神仙人物,想与他为敌的人并不多,且他素有财神美誉,各大势力都会将他奉为贵宾!你说,撑着这么一把伞,还不能遮天吗?”
说到这里,锦貂男子语气一顿,竟是有着几分自嘲笑意,“况且,我辈中人哪怕不进赌场,本就置身于赌局当中!赌上的,又何止是灵魂?”
闻言,绿袍青年沉默了少许,竟破天荒地有些开窍,心领意会道:“要想增加赢面,还得是要筹码够多,经得起失败,不至于一次豪赌,就失去翻本的机会!”
锦貂男子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微微摇头道:“光是有承担风险的资本,还不足够。要想在一场重要赌局中,稳操胜券。你得用尽方法,让除你对手以外的所有入局者,都在为你效劳!”
“想想你今晚,为何一直输给我吧?”
“难不成,你们……”
四人一局的赌桌上,绿袍青年愕然无措,另外三人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