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卫真并不大清楚,在一个大家族里担任客卿的大致行情是多少。但他这回却是可以笃信,傅励驰确实是拿出了很大的诚意。
因为,这是李卫真少有在傅励驰眼中,感觉到了诚挚的渴望。
至于身为傅励驰亲信幕僚的冯博韬,掩藏在低眉顺目下的,则是一副妒忌得近乎在打颤的心肝。只要愿意点头,那就是一百万灵石落袋平安,还只是基本奉钱,往后所得不设上限,这般堪称天价手笔的承诺,在他身上只会是幻想,而摆在李卫真眼前的,却是现实。
这个人,除了是大公子昔日的同门外,到底还是何方神圣?他凭什么,获此垂青?
李卫真皱起了眉头,不是他觉得难以取舍,或是因为觉得这笔待遇,还是给低了。是他感觉到傅励驰是真心的,而他却是无论条件如何诱人,都是不能够答应留在傅家十年的,哪怕是一年都会嫌多。
起初,从那句抛转引玉的话,就猜到傅励驰意图的李卫真,本还想再戏耍对方几番的。例如说什么:你那辆豪华马车,我就很喜欢。你傅家的上乘家学,能不能借我翻翻……诸如此类的要求,只要答应了一样,就会有更多人心不足,更让人感觉过分的贪婪。直到最后,傅励驰自然能够明白,所有的狮子大开口,都只是为了拒绝他的诚意邀请。
但如今看来,不能那样做,傅励驰太认真了。跟一个对某件事很认真的人开玩笑,那样不好玩。尤其是大家的关系,没到那个很要好的程度,这样就成了羞辱人。至少在对方看来,会是那样。
这会,李卫真也不拐弯抹角,正色道:“抱歉了,励驰。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是不会答应你的。与我们之间的过往无关,是我个人的问题。正如我先前所说,我要让太一门重新开府,并为之而努力着。在此之前,我还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不可能长久停留在一处!”
“我希望我们的交情,应该是每当我路过浮春城时,都能与你饮茶小聚,追忆往昔或是笑谈世间变化。就如这茶水般,红亮透彻,芳香馥郁!”
傅励驰的脸上渐渐释出失望神色,他嗤笑道:“只是君子之交?这很难!”
那种夹着鄙夷、不屑的无奈笑容,既是在笑他自己,也是在笑李卫真。
傅励驰心知肚明,李卫真的那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只是很难办到。世间不以利益一致为前提的交情,他从未遇到过,也不相信会有。
所以,傅励驰仍不打算就这般放弃,既是协商,一言既合,终究是少。他重整旗鼓道:“正如我先前所言,十年光阴并非漫长。我不相信你十年之内,就能够让太一门重新开府。你知道建起一个宗门,要花费多少山上财力吗?”
“以前太一门,在迁出太华山后,可以那么快就重新开府。听我……姑姑说,那是因为烂船也有三斤钉。当时的太一门,还有好几位能够震慑一方的高手,并不只是燕掌门一人。还不说那些被成功转移走的无数天材地宝,单是灵石的家底,就过千万。”
傅励驰开始渐渐找到掌控话语上风的感觉,便愈发冷静地向李卫真质问道:“我想知道,你凭什么,去重建太一门?就凭一厢情愿吗?”
面对这些直叩心门的质问,李卫真表现得很平静,因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真实现状,早就摆在他眼前了,这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他也知道,只要傅励驰愿意稍稍去动脑筋,就一定会提到这些。毕竟,抓住所有可能性,去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个姓傅的,真的很擅长。
李卫真不急不躁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更切身处地的知晓。是很难,但难题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攻克的。你说的家底,我会凭借我的一双手,以及手中剑,去挣来。至于将来支撑起宗门的一根根栋梁,我相信在往后的旅途上,我会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傅励驰瞥了一眼傅敬章,嗤笑道:“你说的志同道合,就他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