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李卫真竟觉得自己和那日在丰城遇到的摆摊少年,没啥两样了。若不是遇见自己,估计那位少年,没日没夜的努力挣钱,也没能力供弟弟读书。到最后,就得用自己的命,才能在紫霄宗手里换来五十两,给弟弟换一份前程。
虽说,也不能这般比较,对于修士而言,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也能修炼,只是会慢上许多。但李卫真还是有些担心,如果自己有朝一日,遇到了什么不测,谁来照顾这二人?放任他们出去历练,自行寻找修炼机缘,被欺负了,自己有能力撑腰吗?
要知道,这世间有很多心怀叵测的修士,遇上了年轻的修行才俊,就会刻意找机会将其打杀。因为他们自身仙途无望,就自然见不得别人好。没有靠山的天才散修,多半都是会半路夭折的。
而出身大宗门的天才,只管潜心修炼便可,待境界提升到金丹境后,再下山历练,往往都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即使遇到危险,都可以凭借实力,将其转为到手的机缘。在危机面前,还能祭出诸多师门赐予的法宝,消灾解难。
这些,李卫真都给不了,再深入设想,甚至会自惭形秽。
瞧见李卫真脸上有着明显变化的“精彩”表情后,隋文烟托着腮帮子,不禁疑惑笑道:“哎,你在想什么呢?”
原先有些想法拿不定主意,又越想越是浑然忘我的李卫真,这才想起身旁正好有人可以商量,便连忙直抒己见道:“是这样的……”
继而,李卫真不仅道出了担忧,还把他一时偏激,想到“忍痛割爱”,把一对金童玉女,送去龙虎山的主意,给说了个明白。在他看来,与其让安澜与叶童,跟着他这位高不成低不就的先生受苦。倒不如靠着棵大树乘凉,且以他俩的天资,有大宗门的栽培,日后必定会前途无量,名扬天下!
之所以是遥远的龙虎山,而不是相对近上许多的青莲剑宗,主要还是希望能托张潮虎的面,帮忙照顾多少。至于紫霄宗,是绝对不在考虑范畴之内的,那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虽然,当时大师兄有很多话都说得很含糊。但李卫真猜得出,一位堂堂大剑仙,最终落得含恨而逝的下场,必然是有很强大的一股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完李卫真的一番肺腑之言后,隋文烟干笑了几声,便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她不得不承认,这当中有几番顾虑听起来很可笑,但若是切身处地看来,还是有它的几分道理的,所以真是不好作答。
良久后,隋文烟沉声道:“他们是你的道童,你要做什么决定,其实我也没办法阻止你。但我只想问,你舍得吗?或者说,他们会舍得离开你吗?”
“这不是说,暂时把孩子寄养在别人家,以后还能领回来。而是他们一旦到了龙虎山,日后就得要跟你没有任何牵连了!当然,你可以大条道理地对他俩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但问题是,你认为的好,就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好吗?”
对于这番叩问心境的话语,李卫真只得无奈苦笑,无言以对。
隋文烟顺势道:“你看,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够当面跟他俩解释你的道理呢?如果,你能铁石心肠,一声不吭把人送走。我不说肯定,但换做是我,或许会因此恨你一辈子!被自己最重视的人遗弃,那种感觉,很伤人的!他们还那么小,能够承受得了?”
“你肯定是没办法事事都照顾着他俩的,他们也都不可能事事都顺着你的意来。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得跟他俩商量着来,至少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李卫真抓着后脑勺气馁道:“我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他们是肯定不会愿意离开我的,或许……叶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但安澜我是真的没办法,她是有点黏人的。”
随后,李卫真又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想要逼他们走?真是可笑至极的念头……”
这会,隋文烟倒是没有趁机打趣讥笑,反倒是心有所感,回忆起了过去,叹息道:“这应该就是关心则乱吧!以前,二师兄总是动不动就往外跑。有一回,一整年了无音讯,师父一个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也还是会在我面前,把担忧写在脸上。有时,甚至还会伫立在望月峰之巅,眺望山门牌坊的方向。往往一站就是一整天,浑然不自知。”
“这也是我辈中人,不轻易收下亲传弟子的原因。一旦专注了一份心血下去,无疑就是在心境中,亲手埋下了一处弱点。”
忽而,隋文烟话锋一转,还是禁不住打趣道:“所以,我真心佩服你了!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弱点。以后,我拿他们来要挟你,你能不乖乖就范吗?”
对于这番别开生面的劝解,李卫真亦不禁转忧为喜,展颜笑道:“你最好别那么卑鄙!要不然,我就让安澜给你三拜九叩,拜你为师。”
隋文烟连忙摆手兼顾摇头,拒绝道:“哎,别别别!你自家的孩子,自己操心去!我顶多授艺,师父可不当!那小妮子天赋那么高,我给她当师尊?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李卫真也真心没去往这些关系上想太多,他搬来一张椅子,与隋文烟并排而坐,眉飞色舞道:“给小弟说说,我家小澜修行的天赋,具体高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