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若是如无意外的话,何师安麾下的队伍都可以在驻地内修整,养精蓄锐。而他本人,自然也得趁此难得的闲暇,尽量为日后的战斗做提升。
身为军中统帅之一,如今何师安要考虑的,不再是单纯的个人荣辱与身先士卒了。他必须得顾及士气、战术、阵型默契……等各方面。赢了战斗,但输掉的是麾下袍泽性命的事,他已然做不出来。
何师安也越发明白到,当年徐惜年的难处。原来统领一支队伍,真的不是你一个人强大,就足够的。
上到战场上,如果准备不够充足,一旦遇到别人训练有素的牢固阵型。两方一碰撞,整体实力弱的一方被冲散后,很快就会被打成溃兵,伤亡惨重。
“何师兄,外面有大事发生了!您赶紧前往观海台看看吧!”
忽而,一名身着除魔堂战袍的弟子,匆忙来到何师安的仙府,还未跨入书房的门槛,就已经在院外呼喊起来。
闻言,何师安连忙放下手中书卷,眼中精光汇聚,一眼扫向悬挂银甲白袍的椸架。当目光收回后,原本身穿宽松便服的他,已是银甲在身,战袍披肩。
当那名匆匆前来传话的弟子跑进书房后,何师安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急忙对那人询问道:“可是有魔道大军胆敢攻山送死?”
传话弟子连忙摇头道:“那倒不是!是有人……有人登临钓鳌矶!”
得知事实与猜想相差甚远后,何师安的脸上展露出微微失落的表情,其后淡然道:“是何人有此壮举?”
传话之人仍是摇头回应:“尚未知悉那人是谁,但此番所刻诗句,却是与大师兄有关啊!”
“什么?”何师安虎目睁圆,难掩心神诧异。
“你确定没有看错,或是猜错?”何师安仍是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这番消息。这简直比堡垒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攻破第一道防线,都还要让他感到荒谬。
那名弟子似乎除了摇头,不会做别的动作了,再次摇头道:“绝无差错,诗句的标题直接刻上了大师兄的名号,整首诗都是冲着大师兄去的!”
听到这里,何师安哪里还按捺得住?冲出书房后,便是一跃而起,天龙斩自身后夺出,巨翼一扇,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瞭望东海的观海台上。
那幕如同拓印下龙台石刻的蜃景仍悬在海面之上,而那首新刻就的诗句,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在何师安的瞳孔那般。他不仅死死地盯着那首诗,他的拳头也都攥得很紧!
那种感觉,更像是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眼皮子底下夺走了那般。
那在钓鳌矶上,刻下悼念诗句的人,本应是他,是他何师安才是。
何师安不是没有尝试过,可他上不去那座岛,无法踩在那块巨石之上。但这三年来,他从未放弃,每一天都在为那个目标而努力。他立志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是为了有资格登岛。
但现如今,有人做到了,有人替他完成了,他更不甘心!
这一刻,何师安的道心,险些有崩碎的迹象。
“难不成?是小师妹?”
何师安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楚月的身影。想来除了自己,天底下还会有人这么傻,把这难得的机缘,用来刻写别人的名字吗?
除了自己,还会有人真的对大师兄,永远铭记于心,发自真心的尊重吗?
不管是不是,何师安都已决心要亲眼一见那人,他踩上城头,往东海一跃!
然而,登龙岛与堡垒山相隔三万余里路程,即使以天龙斩的神速,何师安都得飞上一个多时辰。他不确定,当他去到目的地的时候,是否只会是徒劳无功。但他深信,如果现在他不做点什么,在悠长岁月里,他都会因这件事而心神不宁。
三万余里,往日好像眨眼间就来到的地方,这日却是那么的难熬、漫长。仿佛这条心路,永远都不会有终点。
当何师安终于悬停于高空之时,现实没有让他再一次失望,他见到那个疑似刻石之人了。只是眼前之人,并非如他所想。
那位白衣少女在柔软的云朵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主动对何师安招呼道:“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枚鱼饵,很值得!”
何师安抛出疑问道:“你是谁?跟我大师兄,又是什么关系?”
白衣少女坦言道:“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至于我跟徐惜年,好像也没有关系!”
何师安惊疑道:“不可能,非亲非故,又怎么会留下那样的石刻?还是说,你不是那人?”
少女淡然笑道:“好奇怪的想法啊!我只是单纯仰慕徐惜年,有什么问题?不过石刻上的诗,确实不算是我作的,来此之前,我认识了一位很有意思的朋友!或许,改天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何师安哑口无言,他的思绪如今实在变得很乱,就像是正在遭受一道道天雷劈打那样!他心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是说,我的见识,实在是太少了吗?
“噫?你的心跳很乱啊!这样也好,我可以胜之不武了!”少女身后,有剑气激荡冲霄!
“听说太乙分光剑,在你手上!我一直都想亲眼见识一下!”
少女的话音一落,何师安竟是笑逐颜开,掌心有金光汇聚,一把金色小剑在五指之间快速穿梭,极为欢快雀跃。
“你早点开诚布公,不就让我省心许多了嘛!我这把剑,很久没有遇上对手了!它也很寂寞啊!”
少女剑眉一挑,“哎,小哥哥,这把剑它可不属于你,至少我还不承认!”
何师安背后的羽翼,舒展到了极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