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简洁茶室内,有男子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要不,还是让我代你去吧!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这小子几回,有过命的交情。以前我连喝花酒都……咳咳,我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跟他也算是如影随形的亲近关系了。我去的话,这事准成,这面子他还是得给我的。”
那个神色凝重,毛遂自荐的男子,正正就是闻人玉。
隋文烟端坐在石制圆桌旁,喝了一口闻人玉私藏的仙茗,微微摇头道:“你和他确实可以谈交情,但我跟他才可以真正谈出事情。我也跟你说过,咱这位李师弟,如今性情变了很多,没那么单纯了。”
说罢,隋文烟又自斟了一杯色泽红亮的茶汤。说来也是哭笑不得,逃出山门的时候,闻人玉这家伙,在储物袋里的丹药没备多少,反倒是产自各处仙山的茶叶,他随身带了数十斤。
每每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怪癖行为,隋文烟真是想训他一顿,又无从说起,心里闷得不行。原来当一个人,在她眼中缺点太多,脸皮太厚,真的是可以没有突破口的。
闻人玉一脸生疑地道:“不会吧?他再怎么变,也是我看着他一路成长的啊!他对别人怎样我不好开口,但他肯定不会不念我对他的好啊!不是我吹,没有我当年护着他,他能有今天?”
“就不说别的,我当年在戒律堂把他捞出来的那回,出了多大力气?他心知肚明好吧!我待他,比待亲弟弟都亲!甚至一些流言蜚语,说我跟他有龙阳之好,我顶多大压力,多委屈啊!”
“噗!”
听到这里,随文烟当真忍不住仪态大失,喷出一口茶水。竭力忍住笑意后,一脸怨念地看着闻人玉,没好气道:“这种事,你就不用带出来了好吧!你想呛死我啊?”
“你还是赶紧坐回来吧!在我眼前转来转去,烦死人了!”
闻人玉悻悻然地坐到隋文烟身旁,又摆出一番真知灼见道:“你先听我分析,你俩的关系就不一样了。没错,你跟他虽然都是燕掌门的亲传弟子,但也就听起来是亲近一点。你俩往日有啥来往啊?”
“我不是嘴碎啊!我以前没少替你打听,那小子对你的看法。虽然这小子机灵,说话不含褒贬,都是些场面话。但我是谁啊?我善解人意-闻人玉啊!”
“他既然在聊起你的时候,那么谨慎,放不开来。说明他对你没啥感情嘛!他连跟我聊天,都提防着你,说明他内心是很抗拒你的!”
说罢,闻人玉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隋文烟的表情变化。
隋文烟脸遮阴霾,冷声道:“你好像琢磨得挺透彻啊!继续发表高见啊!”
闻人玉微微耸肩,尴尬笑道:“都是掏心窝子里的话,我有一说一,你别不爱听哈!”
隋文烟似笑非笑道:“没生气呢!继续说啊!我就当照镜子,省吾身呢!”
闻人玉清了清嗓子,继续入情入理道:“首先,他对你有戒心,你和他又没啥患难交情。我真担心你们两个坐下来,没聊两句就不欢而散了。这都还算好的,以你的脾性,万一谈不拢,直接跟他掀桌子,那就彻底没得聊了。”
“但我们哥俩坐下来,那就不一样了,可以摸着酒杯,边喝边聊,由浅入深。等感觉慢慢升温,再谈正事,一拍即合嘛!”
看着闻人玉那副意得志满,信心十足的模样,隋文烟扯了扯生硬的嘴角,鄙夷道:“谁不会喝酒,我不会喝吗?你开口闭口就是谈交情,拉关系,恶不恶心?你这叫做用交情绑架他,我是他,我绝对敷衍你好吧!”
“如果他还念旧情,他早就主动来找你了!他一直没主动来找咱们,说明他如今也是有了自己的长远谋划。我和他,都可以用各自队伍领袖的身份,去谈合作。日后分出主次的问题,也都可以一并摊开来说。”
“如果我是他,我会更喜欢这种平等谈话。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关乎个人感情了,我们都得考虑一伙人的未来。他和你谈?他肯定很被动啊!怎么愿意和你谈这个?”
事实上,隋文烟的思路亦是相当清晰,她的设想更为广泛,大局观明朗。相比起来,闻人玉的构想就更为主观理想了,总觉得兄弟交情,就谈什么都容易。
事实上,在大是大非面前,如今的李卫真,更符合隋文烟的认知。因为,他们都有着领袖经验,彼此之间有些想法,是共通的。
交情当然可以谈,人情也必须得还。但如果,把一个影响所有人的决定,绑在私人感情上,但凡理智的领导者,都会对此再三思量。
如今谈的不是结盟,是合伙,是两帮人合二为一。这意味着,其中有一方,得放弃现今的驻地,这已经是一个难点。
其次,蛇无头不行,但是双头蛇,该往哪里走?在这个时候,队伍有两个领导,必然会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和。一但发生矛盾,就是大麻烦。
隋文烟清楚,她与李卫真,毕竟是性格鲜明的两人。如果,一开始不分清主次,日后必然难以长久共存。
还有一点,隋文烟没有跟闻人玉交待明白,若论共患难的交情,她与李卫真也并不是没有可以摆上台面的经历。只是她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去消磨情分,让双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