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真有一说一道:“好吧!我承认,你以前说我“眼尾带泪痣,今生泪滂沱”这句话,我不反驳。现在快二十岁大小伙了,也都哭过几回干脆的,是有点丢人。”
“但你说我“孩子眼,傻兮兮,容易被人骗”这句话,是你瞎掰的吧?我不说绝顶聪明,但也是耳目聪慧,有识人之能吧?这几年,我有被人坑害过吗?”
无名冷笑道:“你晓得个铲铲!好几回,不是我及时给你提个醒,你能蹦跶到现在?再说了,都说要坑你,当然是坑你不自知啦!坑完你,还要让你不觉得是那么一回事,才是高手好吧!”
李卫真蹭了蹭鼻子,好像回忆起什么,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哎,我有点纳闷啊?以前你说话,不夹口音的啊?现在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打云蜀境来的啊?”
无名没好气道:“咋子?你要是给老子摆龙门阵,那就没意思了哈!赶紧摆正你朋友的脸,让我瞧个仔细,不然我可真瞎掰了啊!”
李卫真连忙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对小道士说道:“寇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聚!来,让大哥好好再瞧上你两眼!”
说罢,李卫真便是伸出手指,微微掂量起小道士的下巴。好在其他食客都在专注于碗里的吃食,没有注意到这让人起鸡皮疙瘩,浮想联翩的一幕。就是正在汤锅旁烫粉的老板,不经意间一瞥后,不禁给看呆了,那碗粉怕是要被烫老了几分,口感大跌喽!
“李大哥……”小道士配合着李卫真的动作,且不禁眼含秋水,有种莫名的感动!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关心自己的人?
真正在专心打量着小道士的无名,开始沉声道:“眉有五忌,一忌粗、二忌浊、三忌连眉、四忌压目、五忌短促,不过嘛!他都没有……”
李卫真暗暗翻起白眼,“你在给我搞幽默?说正经的啊!”
无名不紧不慢道:“反正提起面相,就顺带一说嘛!这些都是经验之谈,你可别不识宝了!不过说真的,我是瞧出些眉目了,但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在窥探别人的天命啊!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折寿的哦!”
李卫真不禁心里一惊,这要是要以折损阳寿为代价的话,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完成,可不能拿这个来挥霍啊!便只得无奈道:“那就算了吧!人各有命,其实我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哈哈哈……瓜娃子!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怂!”无名开怀大笑道。
“你又在耍我?哇,难受!你现在变得好烦啊!”李卫真无奈地捂脸叹息。
然而,与李卫真对桌而坐的小道士,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只以为他心目中的李大哥,是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暗自神伤,扼腕长叹。
此情此景,小道士也只得低着头,在极力压抑着心中澎湃汹涌的情绪,把苦愁死死地往肚子里咽。他生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违背诺言,大声哭喊道:“我不走了,不去什么龙虎山了!我要跟李大哥回去,我也真的很舍不得大家!”
其实,这会儿,李卫真正忙着应付无名这个插科打诨,不干实事的家伙呢!
无名放肆大笑了一会儿后,终于语气正经道:“面相这种东西,其实是统计上的学问。它是讲概率的,不是什么问老天爷借法的神通。一般来说,即使是有那样的命格征兆,到了金丹境,就不准了!因为,一颗金丹吞入腹,从此我命不由天。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
“只是说,你突然感兴趣嘛!我当然就要好好的跟你掰扯掰扯!这种闲聊,哪能跟阳寿沾边?”
李卫真已不知对方哪句真,哪句假。有气无力地道:“那烦请大哥解惑!小弟但求一个心安!”
无名淡然道:“那我就依书直说,你心不心安,不关我事!首先,看一个人命格好不好,第一眼得看印堂。你这位朋友额头有美人尖,长大之后,肯定比你帅气!”
“但美人尖是对正印堂的,这里头有种说法,叫“金鸡啄印堂,少年走茫茫”。看他年纪那么小,就要背井离乡那么远,这点已经是事实啦!总归年少时,是享不了什么福喽!”
“然后,可以看眉毛。眉长过目朋友多,龙眉凤眼贵且和!他眉毛比常人要长一些,而且眉形不错。出门呢!时常遇贵人相助,通常都是有惊无险的!”
“再者,鼻子也很重要,鼻形高且直,为人极主观。这个好像你自己也晓得了,我就顺带一说。还有就是……”
听得无名指点了方方面面小半天,身旁的桌子都换了几桌客人后,李卫真这才起身正式送别小道士。当然,在对方眼中,这全因不舍罢了!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亲眼看着小道士登上前往豫州的商船,又扬帆离岸后,李卫真仍是久久呆立在码头。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过,要不要真的跑上船去,劝对方留下。
他其实也有点不舍,也有点在意无名最后着重语气的批命,“额上起三纹,少年真无运。这是早晚,要误入歧途的啊!”
偏偏最要命,还是无名煞有介事地劝李卫真不要多想。颇为深奥地说着难懂的话,什么“已行之事,事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意。”
这句话流于表面的意思,大概可理解为:有些事,它如果真的要发生,就凭现在的你,也无力改变。你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吗?
“越想越烦,真不该问你这些!你最好都是在瞎扯淡!快说,是不是又在戏弄我?”
莫明懊恼的李卫真,无论如何拍打脑门,可某人就是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