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山门牌坊下的那桩风波过后,李卫真先是去了战云台。
因为按照先前与众人的约定,他们会先回到春秋阁里,详细列一份阵亡名单。
然后,是能够被带回山门的尸首都分别有谁,建议以何等规格安葬等。
再然后,便是共同商议,草拟一份申请,看能不能顺理成章的,收留那五名一同回山的玄龟门弟子,正式吸纳为自己人。
反倒是关于战事的详细报告,却成为了最次要的事情了,因为也没啥好写的。死了那么多人,战事的成败与功过,一个大写的“惨”字,足够解释清楚了!
这些事情都做完以后,按照原计划,便是一同前去觐见掌门的。
可当他们一同走出战云台演武厅的门槛时,却齐齐看到了在台阶下,等候的信使。
所谓的信使,其实就是捎句口信,带个话的人。依此人所言,掌门早在七八天前,就已经被邀请前往浮春城参战,解当时的燃眉之急了。
目前太一门里的决策人,是代理掌门芮鸿畅。
而目前这位代掌门,又恰好在昨日开始闭关。所以,托这位信使传来口谕,有何报告可以先递交上去,但若要觐见商讨事务,除非十万火急,否则得来日再议。
遇上这么一位懒政的代掌门,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亦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叹息。
还没出门就吃下了闭门羹的众人,继续留下亦是没趣,便各自打道回府,各忙各的了。
只是李卫真不忘托蔡若闲,替那仍旧头顶着玄龟门弟子身份的五人,安排住处。实在不行,委屈着先住进集心苑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当然,这种委屈并不是住处有多不堪,是出自身份上。这五人好歹是练气士,在玄龟门应该也是有自家仙府的。
可如今在太一门,他们既不是正式递拜贴的上宾贵客,更不是被软禁的俘虏。又不能让他们随意走动,在没有一个正式身份之前,还得找人看着、领着。
这里头有点不人不鬼的意思,连带着蔡若闲也会处处被掣肘,里外不是人。
按理说,人是李卫真给领回来的,该怎么安排也应该由他亲自张罗。可按他如今这脾性,这事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就极顺利,要么就是大麻烦。
终究还是蔡若闲来处理这些规章律令的繁琐事,会妥帖许多,即使过程不大顺利,至少错误会避得很开。
所以,李卫真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旦回到山上,蔡若闲就是他亲哥!
揣着两袖清风,回到德风静苑后,那副硬朗笔挺的身板,凌厉肃目的面容,好像一下子通通都垮了下来。
余下的就只有一脸的疲态,以及微微拱垂的脊梁。
这副模样,别说御战堂的弟子们从未见过,就连从不被李卫真设防的两名小道童,也是没有见过的。
面对安澜与叶童的担忧,李卫真破天荒的没有解释什么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先生只是有些累了,午饭就不吃了,晚饭再好好张罗吧!”
说罢,便摆了摆手,拖着疲软的身子回到了寝室,衣带一解,倒头便睡了过去。
李卫真有许多在别人眼里看不懂的思维习惯,比方说睡觉,在他看来,无论是身体的伤,还是心灵的伤,只要睡上一觉,即使不能痊愈,也能恢复大半。
即使是天塌下来了,在睡醒之后,他也能鼓足劲头去面对。
这点在其他修士看来,是不大认同的,他们宁愿将同样的时间,花在凝神打坐上。单纯的睡觉,那不是凡夫俗子才做的事情吗?
然而,倘若这些人能够破开李卫真身上的重重迷障,细细地瞧得那气脉运行之神奇奥妙,那这所有的质疑之声,都会化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