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了？”

“嗯。”

钟悟立马丢下手中的鱼竿，跑到少女的身边，上下打量，就像凡间一个普通的老者，久未看到自己的孙辈一般。

他的眼眶微热，一双浑浊的眼珠里带着点晶莹的泪花，“总算出关了，总算出关了。”

钟悟虽空中不说，但这百年来终究是孤独的。

修真一道，年轻人总说，要不惧孤独，要忍受独自一人的修行。可到了钟悟这等年纪，也会希望自己膝下子孙环绕，享受天伦之乐。

可钟悟孤单太久了。

他年少轻狂，一心向道不说，还差点修了无情道。自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曾遇到不少红颜知己，但都被他毫不留情拒绝。

等到老了，看着空无一物的山头，这才觉得寂寞。跑到大衍中世界解决烂摊子的时候，顺手收了个徒弟。

余声声来了，钟悟才觉得，这山头带了点人味。虽说平时他总像老小孩一样，可那不过是弥补幼时罢了。

刚习惯余声声带给他的热闹，又要看着她闭关百年。

百年，在修真者眼中，不过一晃而过，可对于现在的钟悟，却觉得难熬极了。

仿佛又回到了孤寂寒冷的山头一般。

可钟悟没有办法，他是长辈，他更是师父，他知道修真界到底有多残酷。也知道赵山河和余声声的传闻会给自家徒弟惹来多少麻烦。

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份，给予她一时的保护。但这种保护并非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眼前的钟悟似乎突然老了不少，余声声含着热泪，一时哽咽，“师父……”

“行了，行了，别搞煽情那套，”钟悟转过身，满不在意，“快去巩固下自己的实力，别打扰为师钓鱼！”

刀子嘴豆腐心。

余声声分明看到钟悟转身的瞬间，眼里快要溢出的泪花，她笑了笑，没有拆穿，只是说了一声，“好。”

随后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师父，您可要长命百岁，徒儿还等着孝敬你。”

“呸呸呸，什么长命百岁，别诅咒我，为师是要活数万年的人！”

“快滚！快滚！”

师父好像是个傲娇，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余声声无声笑了笑，转身离开。

随后的日子里，余声声接了不少宗门任务，修为这才稳定在大乘初期。

而在她稳定修为的这些日子里，摇光大比也在悄悄布置起来。宗门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指示牌，还有不少空余的院子也开始清理。

余声声看着忙碌的外门弟子，感叹一声，回到玄天宫。

“师父！”

余声声喊了几声，却没听见钟悟的回应，心下正奇怪着，就听见身边一道熟悉的男声。

“钟悟长老参加会议去了。”

少女转头，便看见满脸笑意的赵山河，挑眉，“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么？”

赵山河突然靠近一步，嘴唇贴在少女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惹得她一阵发痒。

余声声后退几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好说话。”

赵山河无辜，“我没好好说话么？”

不做人这方面还是你比较强。

自知自己辩解不过，再和赵山河纠缠下去也只是自己吃瘪。余声声转头想要离去，却被一道有力的手拉住胳膊。

“师妹，别走，聊会天。”

余声声眼神无声控诉，你怎么这么像登徒子。

大概是看出少女眼内传递的意思，赵山河满不在意笑了笑，“我还会做更过分的事，师妹想要试试么？”

不太想，谢谢。

余声声看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松手。”

“不松。”

脸皮厚还得看赵山河，脸皮薄那可就追不到追媳妇了！

“……”

“随便吧。”

余声声放弃了，转头顾自用力，试图甩开赵山河的手。只是太用力，脸都甩得通红。

赵山河见了，无奈投降，“好了，好了，我松，我松。”

松开手后，两人相顾无言。

鬼使神差的，余声声叫了男人的名字，“赵山河。”

“我在。”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最后变了，开始不遗余力的喜欢我。

你最好是在骗我，否则，我可能真的要喜欢上你了。

大概是余声声的眼神太过认真，赵山河也收起了脸上温润的假面，露出他本来的样子。

“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因为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愿意用生命换你重生的人。

“是我？”

“嗯，”赵山河点点头，“我说我们曾经是道侣，你信么？”

我们曾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我信。

赵山河的眼神突然的脆弱，让余声声措不及防的心软了一大片。

“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都是假的，剩余的，大概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少女体内神明的血脉逐渐觉醒，等到飞升的那一天，记忆便会尽数恢复。

“我现在能告诉你得，只有一点。”

赵山河上前一步，将少女纤细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雪松般的气息一瞬间侵占了余声声的鼻腔。

“我是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他的声音轻而有力，像是在承诺什么。

“若是日后，我赵山河伤了余声声，神魂聚散，消散于天地间，永不得复生机会。”

少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原因无他，

赵山河不是在开玩笑。

轰隆——

天上的雷降下，誓言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