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二娘在自家林立的别院里走了许久,终于找到此地。她一看见瑕闹着要回家,立刻便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瑕妹子、瑕姑娘,你可是真要走?妾身能够平安回到这里,还没好好谢过你呢!”
“只怨当初鬼迷心窍,硬生生拆散了一对好姻缘……”童二娘说着,便惋惜地看向童耀和瑕,随后喃喃说道:“多好的姑娘啊!听说,还有一手绝妙的刺绣手艺。”
童耀见状,自知日后定要传出更多不好的流言,只怕会影响到瑕一家人,赶忙拦在童二娘身前,突然转变态度,对瑕下达了逐客令,道:“瑕妹,我知道你有所顾虑,若是你今日实在不便,那我们改日再聚也不迟。你走吧!”
瑕听过童二娘的态度后,其实内心早已动摇。因为她一直以为是童耀自己背心离德,堕落入魔,从没想过在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推波助澜。然而,她还是犹豫了很久。
那位少年剑客见她如此踌躇,便打算出言助她一臂之力,说:“瑕夫人,你我既是客人,便不好不遵从主人家的命令。反正我正要出去走一趟,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
话毕,瑕果然应承,与众人行过告别礼后,旋即转身走向大门,白凤则紧跟其后。
童二娘看见两个大恩人就这样走了,自己却没能对他们款待分毫,自觉礼数不周,惭愧不已,唉声叹气地回到屋内,嘴里还不断碎碎念叨着童耀如此驱逐贵客的不是。
童耀如今的姿态较之从前,显得更加正气凛然,他丝毫不惧怕表达自己的政见,只说:“若不是经年累月的战乱,他‘一笑黄泉’哪会有如此多的乱兵贼寇供他使唤!二娘,你就听我的,从今以后鸣金收兵,固守沃野吧!”
如此这般,悄无声息的政变即将要完成。
白凤跟在瑕身后,刚欲跨出门槛,却不料被左右卫兵伸出长戟制止,挡住了前路。
他们齐声喝道:“将军!白少侠也要走了吗?”
那位少年剑客刹那间便想到关于“兔死狗烹”的寓言故事,顿时右手握紧宝剑,随时准备出鞘。
童耀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见被眼前卫戍吓了一跳的瑕,心中犹疑半刻,回道:“你们这些人!白少侠是我的朋友,我答应了要帮他找回妻子。他单人匹马救了我二娘,救了瑕妹,却把妻子弄丢了,我们更是一点用处没有派上,现在还厚着脸皮要拦他人去路?普天之下,岂有此理。”
听了将军的训斥,左右卫兵接连向白凤致歉,只在旁边悄声说着:“白少侠,我们期待你日后登门拜访。”
“谢过众兄弟的好意,在下一定会来。”白凤自知今后恐怕难以离开沃野,只因为他身上藏着这次政变的秘密,而这些童耀亲卫更是出言暗暗威慑着,令他不敢随意从沃野镇中出走离去。
白凤在路上一直在心里感慨着:“明明刚刚恢复正常人的身份,却又要背着这个身份四处逃命了吗?”
他看着瑕灵动小巧的背影,倏地发现对方脚上穿了双新鞋子,脸上笑意盎然,总是在说自己如何感谢白凤和慕容嫣的恩惠,并且不时会乐观地安慰那位少年剑客道:“慕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白凤见她开心得像个仍未出阁的少女一般,基于对童耀之承诺或者自身之本心,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令他下定决心,告诉她背后的真相——这一切都是童耀所布的局,你我皆是棋子而已。
所以这一路上,白凤也只是嘻嘻哈哈地迎合说些好话。来到瑕的家里,见其母亲和孩子都被大夫乳母照顾得周到细致,终于心安理得地走开,回到商会的馆驿里与苏青几人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