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斯不忍因自己的一时之意而打扰别人的相聚,自是连连认可。须臾,他便收拾好心情,拜别苏青,回房歇息了。
时过境迁,又到另一日的清晨。
白凤和苏青相约,一人与慕容嫣去城西寻人,一人携紫钗到极乐楼继续监视童耀,二者的意愿迅速达成一致,即刻动身。
白凤本以为此行不会有多少收获,多半会是徒劳,他万万不会想到,那个名叫“瑕”的妇人对于童耀而言具有怎样重要的意义。
或许,他可以从瑕的日常生活轨迹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位少年剑客和慕容嫣二人经过几次三番的走访问话,最终知晓西城乃是安置军属的所在。这些人原本大都是流犯或者俘虏之后,只有极少数人原本就拥有正常的社会地位,而沃野镇童家最是喜欢使用这些人力来为自己增添名望。
童家人给这些人一个翻身做人、重新来过的机会,“走,上前线去吧!”
在镇子上没人愿意请他们做正当工作,人们不愿相信苦役犯和俘虏,人们更愿意相信长相光鲜、底子清白的人,这很正常,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他们便不得不拿着最微薄的钱粮,去做最危险的工作,然后受到最凄惨的对待。
但事实真的如同表面所显现的那样简单吗?
瑕,这名妇人是童耀麾下一名副将的遗孀。白凤和慕容嫣不止一次听旁人叽叽喳喳地讨论道:“瑕妹子,可当真是个好姑娘!可惜丈夫替童将军挡下了一箭,英年早逝了!如今当家的死了,家里的老母、儿子,全都依靠瑕妹子一个人照顾。”
这些闲话听多了、讲多了就会生厌,总不如亲眼见证得来的一切印象深刻。所以,白凤和慕容嫣还是来到瑕的家门前走了一圈。依结果所见,他们所知道的事实比起传闻而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瑕生得矮矮小小,胳膊和大腿都很细,但是她依旧每日清晨都要到那一小块耕地上开荒汲水,独自一人搬来全家一天的用水,光着脚,在粗糙的沙石路上来来回回走好几遍。
有人要求给予她帮助,瑕只是点头笑笑,道了声“不必”,随即满怀谢意地继续往来赶路。
而她的老母,则是一个垂垂老矣,随时都可能会暴毙的虚弱老人,她负责照顾瑕的儿子,力所能及处,也只是喂他吃喝、不让他到处乱跑而已,但这位老者却依旧显得非常劳累困苦。
农田上的辛苦劳作完成后,她回到家里继续昨夜的纺织工作。不一会儿,便有富商前来低价采买收购她的刺绣。
左右邻居都知道瑕的女红手工技艺高超,纷纷指责富商为富不仁,欺负一个寡妇不懂行情。瑕妹子不愿赶走这样一个算是稳定的行当,不得不站在富商这边替他说话。
“我知道大家都喜欢我做的刺绣,这位先生不辞辛劳来到这里给我提供丝绸布料,让我得以一展身手,却不能忘记这份恩情,只消价钱能够支持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便可。”
瑕的衣着破落却不显邋遢,只不过一站在名贵的丝绸身边,就让人不得不可怜起来——自古养蚕人,便不是身穿绫罗者。
白凤和慕容嫣见状如此,相继暗下决心,要以这一契机来获取瑕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