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涌而进,发现符文涛的身上盖着被褥,正蜷缩在榻上颤抖着身体。
“文涛!”慕容嫣急切地嘶吼道:“你怎的这样傻……”
只见符文涛的身上热汗不止,却仍是颤栗不止,怕是重伤之下突感风寒,命不久矣!
他见慕容嫣来到,甚至连起身作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震颤着苍白的双唇,微微诉说道:“慕容……小姐,文涛思索了一夜。发觉夫人她……她是如此善良,明明在乡民之间颇具声望,只消有人领头反对那等荒谬之事,她怎可能会枉死?文涛悔不当初,那时候竟然毫无这等思量,只是觉得为符家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便可。到头来,却只是一个罔顾大义的狼心狗肺之徒!”
符文涛眼凝着热泪,拼尽全力伸出右手,像是意欲感受人间最后的一丝温暖一般——慕容嫣自是满怀深情地回应,用十指轻抚着他那只冰冷且粗糙的大手。
“如今事已至此,不能挥剑的我,做不成任何事情。我,死不足惜!还望慕容小姐莫要牵挂在心……”
“文涛!那件事情已成过去,谁也没法改变过去,但是以后,只要我们还活着,以后一定可以改变的!”慕容嫣笑着含泪道:“我们从小到大便如影随形,如今你也逃离了那无情的是非之地,这便是你自己做成的第一件事情!”
“我?”符文涛如饮醇醪,面上突然显现出一抹微笑:“我做成了?”
“是的,只要先治好身上的伤病,以后你会遇见更多的事情,遇上更多的人,或许在某一日,连我在你心里都会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不,不会的,慕容小姐待我如同亲人一般,文涛岂敢背恩负义。”
陶勿用见这二人之间的倾情相诉业已初见成效,便着手将闲杂人等招呼出去,关上了门,开始施展回天之术。
那两位于门前左右“护法”的侠客,各占一隅,彼此相对。时而瞧着那些肆虐在宅邸内的芒草,那些芒草多得让人怀疑是故意栽种来作为火种的;时而瞧着铁匠屋前坐着马扎,挥着蒲扇乘凉的老铁匠;时而又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痛苦呻吟,不免内心发慌。于是,他们便开始悄悄闲聊起来。
鄂霏英见白凤整日愁眉苦脸,甚是不悦,便旁敲侧击地问道:“白公子,可是眼见符公子与慕容妹妹之间情谊非常,心生不悦之情了?”
“呵,自然不是。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情谊,自然是比在下与嫣儿之间的情谊要深厚得多。”白凤望着对方好奇的眼神,回敬道:“只是畏于自己身怀各方的追捕,生怕连累到阿郁和拓跋老前辈。毕竟,他们也是一片善心,才让符兄得以活到今日与嫣儿重逢。”
“还以为,白公子也是那种小肚鸡肠的酸腐文人呢……”鄂霏英讪笑道:“所以我常常在想,若是让我先遇见白公子你,事情又会变得如何呢?”
白凤见对方试探之意颇深,加之那副情深款款的表情,顿时沉默哽咽,不知作何回答,只是须臾之后,严肃地讲道:“鄂姑娘,果真是说笑了。这世上一切因果皆是缘分,从来不会有先后之别。”
“好好好,那我小英子不敢劳烦‘白大师’潜心向‘道’,你自己看门吧,哼!”只见鄂霏英像是让这样答非所问的说辞惹怒了心神,抛下这样一句话便走到铁匠屋里观摩学习阿郁的打铁技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