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不明白李千月看的真切,大梁虽重文轻武,但很多文人一辈子都做不上官,穷困潦倒之际也就是寄情于酸腐文字间,写的时候自然是用了真情的,读者也莫不被其情所感,但想来都是空话,细细品之,其实是对生活无奈发出的怒吼。
“月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像说书先生讲的一样吗?”
“差不多,不过要比那些有意思的多”。
赵文振掩了书卷,说起笑傲江湖的故事,这种郎才女貌的故事身为女子的李千月自是喜欢,也顾不上手里的针线了,专注的听着......
一进院西厢房外的石桌旁,玲儿坐在这里,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发着呆,像是有心事,一会又笑笑。
赵文振在京都有了宅子,玲儿是最高兴的了,这样就可以不用回江州了,可以跟着少爷是她最高兴的事,可是刚才昭昭那小丫头找少爷看字回来说的话却让她有些烦闷。
什么叫她说长不高是少爷摸的,这原本是说的玩笑话不想昭昭这妮子这么快就告诉了少爷。
“唉,少爷明天应该又会弹我头吧”。
赵文振讲了半天,已掌不住打起了哈欠,声音渐弱的停了下来。
“然后呢?”
听到令狐冲被师傅赶下华山,李千月眼圈红了起来,又见赵文振不说了,弱弱的问了句。
“然后就睡觉”。
李千月哪能依得,硬是央着赵文振又讲了些,见他两只眼皮直打架才让睡了,但前提条件是明日得再讲。
.....
日子一到八月,气温渐降,前几日下了几场雨,这时才晴起来,清爽的风给京都的秋日增添了几分活力,白日里天朗气清,到入夜后星光也是清澄明净,棉云浮于天穹,一朵一朵的。
这月余以来,南方各州灾情的消息传来不少,多是街市上听到的,虽真假难辨,但看朝廷几日间发的昭告也有几分信处。
南方各州都已封了城,城内城外饥民的状况,也已经被逼到极限上了。据说往年也有比今年更让人为难的情况,官府偶尔放粮,一些大户也帮忙施粥施饭,城内城外都有照应。每到这种义赈时,官兵也帮忙维持秩序,未出什么大乱子。
灾民中也结成了一些团伙帮派,打架抢粮便成了常有的事,官府与大户放完粮施完粥饭后便常有这类乱子出现,管也不好管。闭城之后死了一些人,饿死的其实在少数,因斗殴、抢夺而去世或是之后无钱就医渐渐被拖死的则占了大部分。但总的来说,据说比往年还是有减少。
京都因进出城需要条引,灾民倒是没有见着,各类的消息却是满天飞,今天听见这样的,明日听见那样的,都叫人无法判断了,史玉虎来找过赵文振一次,说自己上次给他爹说了赵文振说的那些法子,只用了撒生石灰一法,其他的都太含糊,确有效果。
特来让赵文振细细的写了再送去,那日赵文振也就是话赶话,说到了就不免多说了些,再说老是听着南方灾情的事,这些日子又想了很多,不免废了一夜的功夫,一起写了拿于史玉虎。
当然这些日子也有好事发生,火炮的零件已经全部铸完,这比赵文振想的快了不少,那铜管最后也是先造出了地下的两轮铁圈车,拉着进的密室。
这日赵文振暂时打发了铸炼零件的六名铁匠,自己掏出完整的图纸来,一件件拼装着,因为保密性的原因,先前零件拆得太散,这时候拼装起来确实是费劲,一日的时间,也只拼装好三个,看来还得几日才能完全拼装起来。
自从大武学打铁以后,龚连成心情似乎每天都很好,每日都哼着小曲,大武这些日子铁锤也挥的更顺了,龚连成也试了一下,一火成刀的想法,不过没有成功。
军器司来了大武一个人,所吃的饭却是增加了不少,先前的大陶碗大武能吃四碗,这份饭量着实有些惊人,先前几日厨娘婉云还怕撑坏了大武,好心说了些别吃撑着的话,几日下来才知道大武饭量就是如此。
每看到大武来加饭还好心的多盛些,龚连成每每看到都是咧着嘴大笑道:“好,能吃就能干”。
下午锦州戍边的军队来拉军器,比原先说的时间晚了两日。
黑甲军如赵文振上次见到的一样,看着就能感到肃杀之意,似是能看到北漠的荒凉。
上次押送军器的裨将没有来,换了个年轻些的,说是年轻也是脸上没有胡子,应该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龚连成手里提着酒壶站在门口,见上次那裨将没有来,垫着脚往马车后面瞧着。
直到所有的马车都停在军器司门口也不见那人,龚连成这才失望的咂巴了下嘴,小声的说了句“看来着酒又喝不上了”。
将酒壶放到一边,殷勤的过去接待新来的这位裨将,也打问了那位。
军器如先前一般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裨将验了验,便三下两下装上了车,也没有多余的寒暄,龚连成送了出来,便要北去了。
“这位兄弟,烦劳你给老张带个话,下次来我有宝刀送他,像辽金匕首一样利的宝刀”。
裨将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拨转马头去了,黑色三角军旗连着一排,消失在运河另一头。
龚连成有些失神,“怕是见不着了”。
刚才他在那裨将的黑甲上看见了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却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人的血,他不会记错上次一个铁匠砸断了腿就是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