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炜话里话外都在抢占道德至高点，可是像平江伯陈锐这样的老臣子，那是什么风浪没见过，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唬住的！

“小殿下说的极是，俗话说江山辈有人才出，咱大明的江山要代代相传，江山永固不能只靠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人更是重任在肩。汤山书院按此标准对学员进行选拔，也是要为国选出可造之材，臣等心知肚明！”

“呀！”殿内众人皆是一愣，刚才这老家伙还口口声声要“公道”，现在怎么来了个大转弯儿？

弘治皇帝说道：“平江伯是个明事理的，虽然上了年岁可是依然心怀国家，朕心甚慰。汤山书院是朕的两个儿子要筹办的，当初他俩还请求朕担任书院的院长，朕架不住他俩就顺口答应了。朕又怕他们胡闹，所以专门安排了王恕王尚书的长子王承裕去任大祭酒。此次书院招生等章程朕也是清楚的，朕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得，皇帝陛下发话啦，既然你平江伯也同意书院的做法，那朕就把话挑明站在自己儿子这边。你们让朕主持公道，这就是朕的公道，看你们还怎么说。

与陈锐同来的几位老臣听了弘治皇帝的话，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陈锐回头看了一眼，嗓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这些同来的老臣立即闭嘴，一起看向他。

陈锐心里甚是满意，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其实臣等对此次的选拔也是心知肚明，也都认为是公平有效的。不说别人就说臣那个孙儿，从小娇生惯养，每天只知道斗鸡遛狗，吃喝玩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圣人教诲，道德文章。不瞒陛下和众位大人，光家里给他请的教书先生都被他打了跑四、五个。”说道这里，陈锐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还装出满脸的无奈。

哀叹几声后，陈锐接着说道：“这次汤山书院招生，臣也是想着给他找一个能够管束他的地方，毕竟做老人的谁不想儿孙能够多学些本事，将来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说实话啊，老臣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可是陛下，自从臣那孙儿在汤山书院待了十日被退回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陈锐越说越激动，眼里已经开始放光！

“陛下呀，老臣真的没加过呀！”陈锐的声音开始颤抖，“我那孙儿竟然拒绝了下人们的服侍，天天呆在家里，每天自己早早起来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吃饭也不再挑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主动要求老臣给他请武术教席和教书先生。他对老臣说，说他自己这些日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自己放纵自己，要趁着年轻好好努力一把，将来建功立业，才不枉费人生。”说到此处，陈锐已经声音哽咽起来。

“陛下呀，老臣这么大岁数了，终于看到孙子开始长进了，老臣高兴啊陛下！”陈锐身体在发抖，朱厚炜真怕这老家伙因为过分激动，突然来个心梗啥的。

“可是陛下，老臣也怕呀，怕这希望突然又破灭了，怕这孩子新鲜劲儿过去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真要那个样子，老臣可有什么面目去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啊！陛下，臣请求您和殿下，再给臣的孙子一个机会，也给臣一个机会。就算让臣倾家荡产臣也绝无怨言呀，陛下！”

说着陈锐就跪拜在了地上，其他几名同来的老臣也跟着跪在地上，口中纷纷说道：“求陛下开恩呐，再给臣等一个机会吧！”

朱厚炜这下傻眼了，本来以为这些老臣是看自家小辈受了虐待，是来跟自己讨公道要账的，没想到竟然是主动倒贴钱给自家孩子找虐的。

“这几个老家伙不会是老糊涂了吧？”朱厚炜想着，但理智告诉他这些老家伙说的是真心话。

弘治皇帝也有些意外，怎么也想不到这几位老臣，竟然会跪在殿前又是磕头又是抹泪儿的装可怜。

“诸位爱卿快快请起，萧敬，快把几位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