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许圉师这种心胸豁达的人,看到的则是他们还是赶上了好时候,朝廷对士子们优待颇多,考试的流程也比三年前正规。
今科上榜的进士们,过后就可以挺起胸膛来做官,第一科的那些人虽然得了些便宜,却更容易被人攻讦。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总是有好有坏,凡事往好处想,起码不亏待了自己,总见不得别人得了好处的人,在仕途上怕是走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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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圉师和人谈谈说说,这里有两位和他是考的一科,三个人说了几句,嘴里都在吐槽今科的难度,许圉师也不知道其他两人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是没有说真话……
有难度没错,可对于许圉师来说,越有难度的题目,才更考验各人的功底和才能,他是不怕的,就是觉得这四天的时间过于难熬了些。
满脑子都是文章,落在笔端却还是要三思落笔,和他自家书房之中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然后再涂涂改改完全是两码事,这是一锤子买卖,容不得出错。
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至于大家写了怎样的文章,三个人都是避而不谈,倒不是觉得新交的朋友靠不住,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指摘文章好坏罢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文会……他们回到住所,估计也都会把文章默出来,然后……让长辈点评一番。
就和后来高考估分的环节差不多,能不能考得上,不用等到放榜就能大致上做到心中有数。
说话间有人挤了过来,许圉师不用转头,就闻到了侄儿身上那股熟悉的馊味。
郝处俊看着有些紧张,和他平常那大大咧咧的性情不合。
“怎么了,考的不好?”许圉师皱眉问道,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两叔侄都是江右才子,名声在士子中已经打了出去,许圉师长于经论,郝处俊善于用典,两个人因为所考科目的关系,一直还在研习律法,政论,史册等等。
至于诗词,文章,那必然都是出彩之极,文会之上想要快速扬名,靠的就是急才,诗词是首选,文章次之,引经据典的辩论,那是正餐,饭后甜点那还是诗词,说不定还要加入些当前的政治话题。
一关关的过去,有没有才学就能看的真真亮亮,做不得半点虚假。
像李破那样的神经刀,你到文会上走一圈,准定是盔歪甲斜的出来,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郝处俊昂头,油腻的头发飘荡开来,“文章之事于我易尔,此番必定上榜,不然无颜见家乡父老矣。”
众人知他性情,都乐呵了起来,有人还打趣道:“贤弟若是失手,家乡父老还是要见的,只是怕是无颜再见吾等啊。”
许圉师苦笑,惯常的开始给侄儿擦屁股,对着其他几人连连拱手,“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改日俺来做东,四天下来,腰酸腿软,看各位仁兄也是如此,咱们回去好好歇歇,等缓过精神再聚上一聚如何?”
几个人笑着点头,心说还是许三郎会说话,谦谦君子不外如是,安陆许氏的家风果然名不虚传。
…………
叔侄二人不再停留,跟几个人告辞之后便往外走,许圉师又开始教导侄儿,“跟人交往,最忌轻浮以待。
你待人如何,旁人待你便如何,言语轻佻,长此以往,哪还能得人看重?”
郝处俊点头受教,“侄儿晓得了,与人时常说笑,人必与你笑谈,如此便也听不到推心置腹之言了。”
许圉师满意的看着侄儿,“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咱们赶紧回去吧,真是身心俱疲啊,今次不中,下次还要来走上一遭,以后的读书人啊,日子过的可就不那么不容易了……
对了,看你方才慌慌张张的,所为何来?”
郝处俊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拽住许圉师的袖子,紧走两步,出了广场与从人汇合,离的广场远了,才低声跟叔父言道:“叔父有所不知,临到交卷,俺旁边屋子里的人被人抓走了……”
许圉师惊了惊,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M..coM
考场上抓人,这事情可不同寻常,他们这四天是怎么过来的,亲身经历的人最有发言权,朝廷准备的非常周全。
之前的大家传的上次京试的一些考场见闻,许多都做不得准,也许是朝廷改了,也许是根本就是谣言。
此次京试当中戒备森严,巡场的官员不停在那里巡视,送来生活器具的人从来都是一言不发,收拾清洁秽物的那些人一看就是倭人。
再加上京试之前,在道中听闻的那些故事,参考之前在礼部得到的严厉警告,如此种种都表明朝廷对舞弊之事的态度是如何的严防死守。
就这样一个状况,竟然还有人想剑走偏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