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出声叫来店家道:“后面的院子可还空着?若是没人定下的话,那就予我一间,把酒菜都送到那里去吧。”
店家一听,心中自是大喜,顿时又恭敬了几分,“后面的院子共有六处,只是这花费之上……”
马周也不容他说完,便学着杜伏威大气的摆了摆手,“要最大最好的那间,楼里的娘子也都闲着吧?我要最好的几位前来相陪,还有我带来那两位,给他们另开一间宅院招待,告诉他们,莫要多饮。”
和后来很相似的情景,有钱好办事。
当然了,这也就是百花楼,到了彩玉坊中一些青楼之中,光有钱是不成的,人家最好的去处就算空着也都要留给真正的贵客,别人休想染指。
张君政和周伯保对视,心里差不多都是一个想法,看来这位是真发达了,主家也不知是谁,竟让他如此阔绰。
张君政曾是官场中人,和已经流起了口水的周伯保不同,他更为圆滑一些,从旁劝了一句,“这里也还不错,咱们三人相聚,何必那么破费?”
马周拱了拱手道:“正因就咱们三人在此,这天寒地冻之时,既然出来一趟,何不尽情享受一番?”
又客套几句,三人说话就亲热了许多,都是读书人,对玩乐之事嘴上不说,其实都心向往之,平日里机会也不多,有人相请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按照当世的规矩,到了青楼点上院子,便有了登堂入室的资格,酒席,歌舞之类的费用便包含在其中了,就只这一套程序下来,价钱就已经将平民百姓牢牢挡在了外面。
当然了,你若想干点别的,价钱还要另算,普通点的富裕人家这一趟下来,也要肉疼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彩玉坊中还有很多其他去处,服务于大众,但只要称得上一声青楼楚馆,就绝对是普通人不得其门而入的高消费场所。
……………………
来到后面的院落,再落座时张君政和周伯保心怀大畅,笑容不知不觉间就多了起来,主客之间说话也放开了许多,和友人相聚就比较相像了。
酒菜已经摆好,三人相互敬了几杯,又用了些菜,马周示意,店家立即奉上歌舞,三人说说笑笑,也未提及其他。
半晌过后,有了些酒意,周伯保才忍不住问道:“大兄如今在哪里行走,可以跟咱们说说了吧?”
张君政也支起了耳朵。
马周就笑,“不瞒两位,俺出府之后穷困潦倒,又无人可去投靠,只能寄居于寺庙之中,过的极为凄惨。
后来路遇贵人,俺厚颜相求才被留在身边,差不多有半年多了吧?起初还想寻你们前来一聚,可又怕连累了旧友,直到如今才算安稳了些,于是便邀了两位过来叙旧。”
这个时候还卖关子,张君政捏着鼻子捧场道:“不知贵人为谁?竟能连累旁人?”
为了不把两人吓跑,马周也是尽量委婉,这时便觉着到了火候,却还绕了一下弯子,答非所问道:“两位肯定知道长安书院,但可还晓得朝廷要另建一座书院出来?”
周伯保干脆的摇头,他年纪轻轻,此时被场中那摇曳来去的身姿弄的有点心猿意马,听的很不专心。
张君政的定力比他强的多,虽然马周绕来绕去的让他有些烦,可还是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啊,贤弟从哪里听来的传闻?和贤弟有何相干不成?”
马周点头道:“不是什么传闻,小弟已被许为书院祭酒,明年建成之后便可上任了。”
啊?周伯保惊呼一声,乍一听到这么个消息,周伯保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喷到桌子上。
他反应有点大,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马周会成为一间书院的祭酒。
国子和长安书院摆在那里,那两处的祭酒的职位几乎等同于朝中高官,国子监祭酒,正四品,长安书院祭酒,从四品下,只论品级的话和朝中六部侍郎同级。
马周一个无根无基之人,都不曾入仕,只一年不见,突然之间就成为了书院的祭酒,这已经不是蹦着高升级的问题了,那简直就是河里的泥鳅一下长出了龙鳞,田野中的鸡仔身上一下冒了火一样。
张君政也一下瞪大了眼睛,只是他没周伯保那么一惊一乍的,心中惊讶之余立即产生了不小的怀疑。
别说国子了,长安书院那样的地方能让马周去当祭酒吗?不可能的,不会是一年不见,为了在自己等人面前显摆,所以来拿大话欺人吧?
“此言当真?”
马周看着他们的样子确实有些得意,可一想到长安海事学院这个名字,就又泄了气,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尽量做出谦逊状拱手道:“至尊钦许,俺也是侥幸得之,两位若是不信,明年开春时,那边就要开建了,到时可以跟俺一道去瞧瞧。”
还至尊钦许……其他两人又被惊到了,像看神仙一样看着马周,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