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往北，沈青便越能感受到一种完全不同于长安的凄凉之感。

在李渊父子齐心夺取天下之后，虽然局势一直有所动荡，但总体来说这个年轻的大唐王朝一直在努力地励精图治。

让这片已经饱经折磨的国土缓缓地复苏，这一点从越来越繁荣的长安城便能够十分明显的看出来。

但虽然向北走出不远，已经能够看得出，贫穷与战乱留下的满目疮痍依然尚未得到治愈。

人们正在从动荡中复苏起来，便又收到了突厥南下大军的摧残。

虽然不至于“路有冻死骨”，但这个冬末春初的时节，依然时不时可以看到瑟缩发抖的流民。

沈青不由得想到，再过一年的光景，这些人或许刚刚又看到了曙光时，一场蝗灾便又要降临了。

沈青越想心中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着，那种独善其身的想法正在被猛烈的冲击着。

他在严肃而有些疼痛地思考，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是否应该带着一些使命感。

若是曾经，偏安一隅，与芊芊享受着安逸幸福的生活，直到这第二次生命的尽头，他已经十分的满足。

可如今这样的想法竟让他感到愧疚。

坐拥凌驾于这个时代的知识、技术、理念，他是否不应该坐视这些民间疾苦不管？

“在想什么？”一旁的芊芊柔声问道，一路的颠簸显然让她脸色有些不是太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看到这里的人民还在受苦受难，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是现在我们又做不到惠济苍生。”

沈青叹了口气说：“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感觉看你的脸色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没事的，大概是我们在一起舒服日子过久了，有些不习惯吧，”芊芊努力地笑了笑。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简直幸运的像是几千年修来的造化，我明白你的感受，曾经我也是渴望着被拯救的人，至少，你已经做到了把我从痛苦之中解救出来。”

芊芊握住沈青的手，继续说：“我们每个人都不是神，哪怕你也不是，我们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至少，你拯救了我，之后救赎了胭脂。”

“给了聚仙寨从先想也不敢想的未来，还有那些被天竺人劫掠的普通人，你已经做了够多了，而且我相信今后你还会做到更多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我不希望你因为对自己的苛求而感到内疚。”

这大概就是芊芊身上的魔力，至少对于沈青而言是这样的。

哪怕说出来的是自己早已心知肚明的道理，但芊芊的温柔总能让自己的内心如同被涤荡过一般透亮。

他不敢自信能永远把握内心的清明，但有芊芊在身边，他便不再害怕自己内心蒙尘。

这时，前方似乎有些异动。

只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是一声哨音之后，一群山贼打扮的人围住了前方一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