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仅是自己在改变着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同样也在改变着自己。

“若是仅为了道谢，先生大可不必特意跑来看望我这冢中枯骨，”李渊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看破红尘般的苍凉感，与沈青上次见到的他比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

“寡人心中是明白的，捡回这条命也是先生的功劳，此举无非报恩罢了。”

“您不怨我？”

“天下有德者居之，如今这天子之位也算是到了正确的人手里，寡人能有什么怨言，更何况，寡人也是个明事理，知恩怨的人。”

“我还有一事，能看得出，胭脂对太上皇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沈青画风一转，问道。

“先生缘何好奇此事？”

李渊显然没料到沈青会这么快问起胭脂：“胭脂虽只有二十岁，但从三岁起便被我秘密经营的影卫营收养，被从小培养成了一名影卫，这孩子天赋极高，便被作为我的贴身影卫的苗子。”

“我想着这孩子也是可怜，边时常给些关照，渐渐地便于这孩子感情越来越深，视之如亲孙女一般，只是对不起她的是，从进入影卫营那一刻起她便注定无法活在阳光之下。”

李渊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

“既然太上皇与胭脂感情如此深厚，为何不能让她留在身边？”沈青问道。

“寡人如今这个境地，若是身边留有影卫这件事被知晓，就算保得全自身，也难保住胭脂，与其这样，不妨卖先生个人情，胭脂能护先生周全，也希望先生能护胭脂周全。”

“既然如此……”沈青也是有些为之动容，“那就谢太上皇照顾了，在下也定当对胭脂姑娘多加照顾，亦会如太上皇所愿，给她能够光明正大在阳光下生活的人生。”

“如此寡人便谢过先生了，”李渊若有所思地一笑，“这胭脂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出落得姿色不凡，若是先生有意……”

“这……此等大事可草率不得！”沈青自然明白太上皇的意思，连忙推辞道。

“先生果然正人君子！”李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只要胭脂日后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寡人也就不担心了。”

“太上皇若能安好，那也是胭脂最想看到的，”沈青微微一笑，调转了话题，“其实在下前来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

“是李建成之事？”李渊仿佛看穿了沈青的心思。

沈青思考了片刻，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对李渊开口，毕竟他人家事本就是十分敏感，更何况是皇家之事。

这李渊，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影卫中有胭脂这样的高手，也定然不只有胭脂这样的高手。

而若是在这长安城中，自己的倚仗，无论是胭脂还是那座宅院，都是拜李渊所赐。

换句话说，如今这李渊，他得罪不起。

“莫要担心，”仿佛看出了沈青的顾虑，李渊率先开口道，“我也不希望建成再徒增杀戮，子不教，父之过，为了大唐眼前的稳定与长远的根基，这儿子，我也是得管的。”

“只不过，寡人这儿子虽不懂事，也断不该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