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安城又传出了一个新的说法:
赵构和叶治之间出现嫌隙恐怕不假,而究其缘由,是参知政事李文会为一己之私,在赵构面前构陷叶治、蒙蔽圣听所致。更胆大妄为的是,李文会还指使前鄂州御前军马都统制田师中率军擅自挑衅,欲对叶治不利。
哦,是这么回事。
这就对上了,全对上了,原来是李文会这个奸邪作怪。
很奇怪,这个传闻出来后,一直积极查禁谣言的皇城司却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以致这个传闻甚嚣尘上,而且越传越悬乎,越传越离谱。
三天后,台谏那班人出动了,不过弹劾的对象从传言中的叶治变成了李文会。
打头炮的是殿中试御史汪勃和右正言何若,两人联章弹劾李文会“俭邪害政”、“枭心虺志,无所不为”。
最重磅的弹劾当数新任御史中丞杨愿,他弹劾李文会外结大将、内树党羽,图谋不轨。甚至列出了确凿证据,说李文会自登言路,每论一人,必遣家仆密送于门外,说这是出自上意,假借赵构之名以此来笼络党徒。
我去!
原来朕的身边隐藏着这么一个阴谋野心家。
查!给我彻查!
杨愿弹章上去的第二天,赵构就降旨,下李文会于大理寺,着御史台和大理寺两司严加审问。
一直到正月十五大朝会,坊间翘盼已久的官宣才姗姗而来:
陈国公、镇海、定边军节度使、同知枢密院事、关陕宣抚使叶治克复西京、东京,收复河南,建立殊勋,有大功于社稷,特拜叶治为太傅、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封新安郡王,赐靖国保民功臣之号,并于东京汴梁设大都督府,以叶治为大都督,陕西、河南、山东诸路军马悉听节制。
诏书一下,满朝皆惊!
二十六岁宣麻拜相,都督诸路,裂土封王!
不行啊,大哥。
权柄这么大,要留祸患的。
当场就有想博得天下名声的言官想冲出来大声反对,幸好他忍住了一时冲动,仔细评估了一下,认为风险大于收益,才硬忍了下来。
……
“炘儿,炘儿。”
“啊,爹爹,您怎么来了。”
倚在回廊上,怔怔地看着院子里暗香浮动出神的炘儿急忙起身施福。
“坐,坐。”秦桧在回廊上坐了下来,堆着笑问道:“爹爹无事来看看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呢。”
炘儿微微低下螓首,“也就是抄抄经,读读书。”
“嗯,多读些书好。唉,可惜了你是女儿身,要不然以咱们炘儿的资质,东华门唱名一个状元郎是跑不掉的。”
提到东华门唱名和状元郎,炘儿似乎被勾起了心事,脸色白了几分,“爹爹,近来清减了,可要保重身体啊。”
“唉……”
“爹爹何故叹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琴,你先退下,我和小姐说几句话。”
“是,老爷。”小琴深深一福,退出了小院。
“炘儿,爹爹也不瞒你。”秦桧又叹了一声,突然悲声道:“家门灭族之祸,近在眼前啊。”
“啊!”炘儿被吓得花容失色,忙问道:“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炘儿,你能答应爹爹一件事吗?”秦桧没有直接回答,“爹爹思来想去,现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全家了。”
“爹爹,我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救得全家?”
“爹爹说你能,你就能,”秦桧十分笃定地说道:“就看你愿不愿救全家于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