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禄不敢再作耽搁,和赛里等人护着金兀术直奔北城而去。
阌乡紧邻黄河,渡口就在北门外,规模虽比不上风陵渡,却也是大河南北往来的重镇。
乌禄带着残兵狼奔鼠突地出了北门,果然看见渡口有客船数十正静静地靠在岸边,不由精神一振,叫道:“天不绝我!”
乌禄二话不说,下了马,和赛里几个架着金兀术挑了一只个头最大的船只抢先登了上去。
当官的一登船,剩下的人争先恐后地向剩余的船上挤去。
客船数量有限,而且都是只能容纳十数人的小船,活命的机会不多,众人你争我抢,场面瞬间失控。
“快走!愣着干嘛!”
乌禄大喝了一句,两位铁卫这才恍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解开缆绳,撑篙摇橹离开了河岸。
“啊呀呀,哪里走!郭进来也!”
大马勺恐怖的怒吼再次炸响,吓得好些个好不容易挤上船的直接栽到河里。
此时渡口上已有近半数的船只驶离了河岸,拼命地朝对岸划去。
也亏的是顺流,乌禄的那只大船已渐渐远离了河岸,船上的人看着渐行渐远的渡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长天生保佑,终于虎口脱险、逃出生天。
……
“相公,要不要追?”
叶治盯着大河上那十几条颤颤巍巍的小船,笑了笑道:“丧家之犬,由他去吧。”
“唉,还是让金兀术给跑了。”呼延通恨恨地骂道:“真是便宜了那老货!”
“也未必,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相公所言极是。”赵荣道:“金兀术此人自视甚高,自诩横刀立马纵横天下无敌手,今日如此溃败,金国从此日薄西山,恐怕他剩下的日子都要活着耻辱之中了。”
“报!签军将领霍斌、吕况求见!”
叶治微愕,转身看了一眼被远远拦住外面的霍斌,点点头,“让他们过来吧。”
得知叶治答应接见自己,霍斌大喜,带着吕况一路疾奔,隔着五六步远就拜倒在地,高呼道:“末将霍斌(吕况)拜见大相公!”
“霍统领,吕统领,许久不见啊。”叶治笑道:“起来说话吧。”
“谢相公!”
霍斌将手中圆咕噜的人头往地上一扔,恨恨道:“相公,此人乃镇国大将军周定坤,就是此贼日**迫签军兄弟攻城,害死了无数同胞,今日末将亲手斩了此贼,献于相公阶下。”
呼延通和赵荣等闻言,相视笑了笑,这是急着来表功啊。
霍斌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叶治是看到了的,撇开人品不说,他带着签军倒戈确实是大功一件。
“霍统领、吕统领辛苦,你二人做得很好,今日立下功劳,我心甚慰。”叶治吩咐道:“回去好生管束部下,我自有区处。”
霍斌和吕况闻言大喜,道:“多谢相公!愿为相公效死!末将告退。”
霍斌和吕况喜滋滋地退了下去,走路的身姿都挺拔了许多。
“相公认识这两个人?”
“呵呵,老赵你有所不知,这两个啊。”呼延通笑道:“当年攻打京兆府,此二人叛了韩常来归附,做内应打开城门,也算是有功。相公不想留他们,便让他们回汴梁,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赵荣恍然大悟道:“我说当时韩常身死,为何独独此二人安然返回汴梁呢。”
“呵呵,这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如今签军归降者甚众,当细加甄别,不可用之人需悉数裁汰,我们的队伍可要不得老鼠屎。”
“嗯,像这等见风使舵之人当慎用之。”
叶治的心绪突然不知被何所引,他望着滔滔黄河水,朗声吟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受了叶治的感染,将士们不约而同地一起吟诵起这首铁血战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天地悠悠,白云苍狗。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