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听得傻住了,怕什么来什么。
岳飞“莫须有”的铁案是他秦桧一手操办的,现在给岳飞翻案,说明了什么?
下一步是不是就轮到他秦桧了?
看来赵构早就想好了对策,一面重新启用刘锜掌兵,捍蔽荆湖,以备不虞;另一面处置王贵、给岳飞平反,则是为了做给叶治和天下人看。
秦桧毫不怀疑,若是形势再恶化,赵构会毫不犹豫地拿他开刀,对帝王而言,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
秦桧极力稳住动荡的心神和微微发颤的双腿,哀声道:“陛下,岳飞谋反是证据确凿的铁案,陛下三思啊!”
赵构根本没理秦桧这个茬,也懒得再跟他多扯,冷冷地说道:“去办吧,朕累了,退下。”
秦桧像是丢了魂似的离开了御书房,守在门外的邝珣看着秦桧离去的背影,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官家,春信亭的腊梅已经开了,趁着晴好,是不是去走走,透透气。”
“嗯。”
赵构揉了揉眉心,这一夜无睡,头昏的不行。
这么一个烂摊子,都不知道怎么收拾,心都糟透了。
邝珣给赵构披上雪狐大氅,出了御书房,满怀心事地慢慢走着。
“大伴。”
赵构望着冬日暖阳下的临安城,叹道:“朕只是想守住祖宗的基业,守住这大好河山,难道朕错了吗。”
“官家。”
邝珣感受到了赵构话音中的悲意和委屈,安慰道:“官家没有错,是那些乱臣逆子错了,他们不明白官家的良苦用心,辜负了陛下。”
“呵呵,叶治。”赵构苦笑道:“朕算是看走眼了。”
提到正主,邝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其实他也有些搞不明白,叶治和赵构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就像发誓海枯石烂的有情人,怎么就变成水火不容、如同寇仇,曾经的山盟海誓呢,都是骗鬼的?
“大伴,朕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他的?”赵构像是在发问,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朕真的憋屈啊。
“官家对他仁至义尽、恩比天高,是这贼子泯灭良心,以怨报德。”
“呵呵,”
赵构苦笑了两声,忽然停住了脚步,无比疲倦地说道:“回宫吧,朕累了。”
……
金兀术也累了。
五十万大军堵在潼关大半个月,前前后后攻城不下十次,既猛攻东关大道,也偷袭过南关绝崖,可无一不是饮恨收场,损兵折将、死伤无算,仍寸步难进。
耗不起啊。
最可气的是潼关城关墙上挂着的四个大字,从“不服来战”变成了“不是对手”,真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我都不能忍,每次看到这极其扎眼的四个字,金兀术分分钟想爆肝。
自从在城外“阴沟”里翻船后,汉签军就像传了疫病一样,士气低迷的不行,症状不单表现为畏战怯战,还有不少怨声和反战的声音。
金兀术以雷霆手段砍了十几个人的脑袋,军营里是安静了,可汉签的头却压得更低了。
头痛啊,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崩了。
“叔叔,事已难为,耗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
最近金兀术情绪极其不稳定,赛里、拔束、特木也这一班子人都集体失声,不敢轻易去触霉头,只有乌禄还能说上几句。
“那你说怎么办?”金兀术看了一眼乌禄,难道老子不知道耗在这里不是办法吗。
乌禄似乎没有感觉到金兀术眼中的戾气,继续说道:“潼关已成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我们与其在此耗着,还不如回军还汴,再做打算。”
“还汴?!”金兀术眼睛一瞪,有些恼怒地质问道:“难道还汴就能解决这个劲敌了?就能保住中原了?幼稚!”
乌禄被金兀术骂了两句,脸涨的通红,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一退,再无机会,中原肯定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