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惊骇的还是韩常,这样就败了?!
那京兆府怎么办?
“大将军,会不会是叶治的鬼把戏?想借此瓦解我们的斗志。”左军统制吕况皱着眉头,说出了心里的猜测,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韩常也无法接受,不过信里说的恐怕是事实。
那夜,城外军马源源不断地经过北门外官道北上,而后在北门城楼能隐隐望见数十里外隐隐有火光爆起,当时韩常便猜测是不是金兀术的援军在北边干起来了。
当夜他也试图派兵出城,看能不能把水搅浑,可长安各个城门外都有敌军虎视眈眈,特别是有那些面目狰狞的火炮盯着,根本没机会搞小动作。
那夜热闹过后,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韩常日思夜盼的金兀术音信全无。
这种诡异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兀术已经被杀败,援军永远都来不了长安城。
霍斌滋溜眼睛一转,壮着胆子问道:“大将军,信中还说了什么?”
“哼哼,还能说什么,是要我们献城投降。”韩常冷笑着恨恨地骂道:“我呸,毛都没长齐的东西,想让老子投降,痴心妄想!”
其实韩常并不是没有想过投降这种可能性,可他一家老小都在东京,在金兀术手心里攥着,除非他想来个团灭,活出个孤家寡人的潇洒人生,否则投降这个念头放心里想想就好。
韩常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有一丝他不愿闻到的味道,独眼中露出了凶光,将底下人扫了一圈,警告道:“我们只有死守长安这一条路,你们可别有其他的想法。”
谁还咂摸不出韩常话里的味道,堂下的诸将领纷纷垂首表态,“惟大将军命是从,誓与长安共存亡”。
韩常刚把底下将领敲打一顿,结果第二天就来了当头一棒,城外的敌军在源源不断地增兵,看来是要动手割京兆府的韭菜了。
……
取渭南,种彦崮根本没花什么气力。
渭南仅剩的千余老弱戌兵远远地看到种彦崮的大军,顿时跑的跑、散的散,剩下没跑的干脆直接献城投降了。
种彦崮将老成持重的何正洪留在了渭南,第二日,自己带着主力赶回临潼与叶治会合。
两人合兵一处后,便马不停蹄地杀回京兆府。
如今,京兆府外三军齐聚,总兵力达十八万之众,将长安城堵得死死的。
叶治的中军大帐设在了长安城东春明门外,城东三门是主攻点,城外营垒连绵数里,旌旗招展,军容雄壮,看的城内是心惊胆战,双腿不自觉地都得打摆子。
“吕兄,现在咱们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啦。”霍斌拍着墙垛,叹气道:“这仗还怎么打?”
“霍老弟,咱们也用不着这么悲观。”吕况劝慰道:“叶治虽然势大,但想要攻下长安这等坚城,凭他现在这点兵马,恐怕还有点牵强。况且咱们城内粮草积蓄尚可坚持半年,叶治久攻不下,定然会退去的。”
“呵呵,吕况兄。你看看底下士兵的脸上都写着什么,哪还有什么斗志。”
霍斌压低声音道:“现在金人是泥菩萨过河,弟兄们谁还肯真心给他们卖命,难道吕兄真想在此给金人陪葬?”
“这……”,吕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霍斌说的没错,现在整个长安城弥漫着一股失败、恐惧的悲观情绪,看看那些终日苦瓜似的脸就知道,谁还有半点斗志?
说白了,谁都不愿给金人卖命。
吕况知道霍斌不愿意,他自己也不乐意,可又能如何呢?
一家老小还远在汴京,那个独眼龙又铁了心的要顽抗到底,唉,上头啊。
“吕兄,你信不信,只要城门一破,没几个人还会拿着刀枪的。”霍斌一脸诚恳地提醒道:“咱们要早作打算啊。”
吕况面色一窒,有些无奈地说道:“兄弟你跟我掏心窝子,我也不会藏着掖着。说实话,这仗我也不想打,可大将军那里听不进劝啊。”
“唉,”霍斌苦着脸叹道:“蝼蚁尚且贪生,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在这等死啊,咱们都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的人,咱们要是出了事,这个家可就塌了。”
吕况脸色一黯,霍斌这两句话着实刺痛了他的心,他是个孝子,虽说将军难免马上亡,可谁真舍得下骨肉亲情?
“唉,高堂明镜悲白发啊。”
霍斌居然还文绉绉地耍起了诗文,不管如何,这句诗却是应景的很。
吕况想起了家中白发苍苍的老母,想到了老母亲每日倚门盼望自己早日归家的身影,不由虎目一红。
“换了班,去我那吃杯酒吧。”
吕况扔下一句话,就管自己巡查去了。
霍斌面色一喜,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