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游华不在城内,适才我出巷口的时候刚好看见金牌急脚递过去,我怕是冲咱们来的。”
“嗯,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故要去寻你出城。”
几个人不敢耽搁,从栓马柱上解下缰绳,麻溜走人。
叶治和种彦崮这两个同志的政治敏感性还是很强的,这道不期而遇的金牌急脚递确实是冲他们而来。
当日田敏带兵也追到了徽州,他知道追击无望,到了歙县就收兵掉头,反正他已从两浙路追到了江南东路地界,这个差事也能凑合交待过去。
既然撵不上,那就换个思路。
道路千万条,出口就一条。
不管你叶治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往北还是往西,最大的可能还得从大散关溜出去。
只要我捏住袋口,在大散关撒下天罗地网,任你有三头六臂通天本领也插翅难飞。
所以,田敏回来一报告,赵构就发出了这一道金牌急递,饬令凤州知州杨从仪严防死守,务必不让一鸟飞出关外。
只要叶治出不去,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翻不起风浪,那抓不抓得到,也就无关紧要了。
“诸位辛苦,请先去歇息。”
杨从仪捧着赵构下的札子,对三名旗牌官颔首示意。
杨从仪表面上看是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已是巨浪滔天。他打死也想不到叶治居然跑了!更要命的是,如果追查起来,这事和他还脱不了干系!
虽然御札中只提到了叶治和一个殿前司副都头施全的名字,却还提到有三名不知姓名籍贯的从犯。
杨从仪心里门清,这三个从犯不正是他放进关来的种彦崮几个吗。
他娘的,混账东西!
说好了只是去给叶治送行,你他奶奶的就是这么送行的!
我看你是来给我送行的,这是不讲道义啊!
杨从仪恨得牙痒痒,一想到自己面临的尴尬境地又是头大如斗。
要是自己不严守关隘,真让叶治从眼皮底下溜出去的话,赵构十有八九要找自己算账。
要是老老实实按赵构的旨意办事,万一叶治几个傻不拉几的来自投罗网,杨从仪又怕种彦崮夜劫大理寺的事情会牵连到自己。
唉,头痛,头痛。
关键还有每个月数万贯的进项啊!
谁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杨从仪都觉得这生意再做几年,自己都可以刻个“富可敌国”是匾,高高的挂起来了。
……
在夜色中小心行走在陈仓古道上,叶治可不知道杨从仪正在为自己发愁,秦岭间凛冽的山风也没法带走他的万千思绪,听着马蹄声在山间飘荡的回响,只觉恍如隔世。
“前面就到摩天崖了,大家小心点,牵牢马儿。”
“我早就听说陈仓古道险峻无比,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施全暗暗攥紧了缰绳,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和脚下只有数尺宽的栈道,说不紧张才怪。
“施全,靠里面点走。”大马勺大声提醒一句,觉得自己脚下又有些发颤。
“大马勺,你自己脚下可得当心点。”叶治故意吓唬道:“晚上风大,别被刮走了。”
“官人,你还别说,每次打这里过,我总觉得脚下发颤。”大马勺有些自嘲地说道:“步子都不敢往重了迈。”
“哈哈……。”
玩笑好歹减少了一些紧张气氛。
“还好栈道上两道闸门给撤了,要不然咱们还得多费点周折。”
听种彦崮这么一说,叶治有些担心地问道:“咱们就这样往大散关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种彦崮沉思了一会儿,道:“问题应该不大。游华此人,人如其名,只要给足了好处,让他装聋作哑并不难。只要咱们能赶在朝廷饬令到达之前,我想他没什么缘由要为难咱们,再怎么说,像他这种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嗯,那就好,不过咱们也得多长个心眼。”叶治提醒道:“越是求利之人就越不可信,他可以为了钱替咱们办事,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卖了咱们,一切小心为上。”
“嗯,到时候见机行事。大马勺,到时候见了游华,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制住他。”
“好嘞。这小子要出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捏死他。”
“哈哈哈……”
陈仓道确实不好走,直到黎明时分,叶治等人才看到了黄牛寨那道熟悉的城关,一整夜的山风几乎吹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热量。
黄牛寨里还有热乎乎地小米粥吗?
叶治他们费力营建起来的黄牛寨城门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根本就没人把守,要不是门洞够大,说不定还会被嫌碍事给拆了呢。
我去,黄牛寨哪还有半点军寨的影子,到处都是堆积的货物,还有成群的骡马牛车,就是边境的榷场也不过是这番光景吧。